一副紋理漂亮、散發著淡淡清香味的榧木棋盤,兩盒用黑、白兩色玉石打磨而成的精致棋子,從行囊中取了出來,擺放在擦拭過的桌案上!
而後按照規矩,秦鋒、楚夢溪相對而坐,開始猜先。
結果是,秦鋒猜中,執黑子先行,第一步下在了左下角星位。
楚夢溪執白子,第一步下在了右上角三三位。
黑棋第二步大飛!
白棋第二步掛!
黑棋第三步衝!
白棋第三步擋!
……
常言道棋品見人品,這話真是一點不假。
秦鋒下起棋來,就跟指揮打仗一樣,百般算計、千種思慮,步步設陷阱、處處藏殺招,一旦咬住了就死不撒嘴,非啃下塊肉不可,活像是一隻草原惡狼!
楚夢溪則不同了,中平柔和,不爭不搶,甚至主動退避三舍,如此棋風,就像是一隻善良的小白兔。
小白兔與惡狼相鬥,按理來說,前者必敗無疑。
可事實並非如此。
二人下到五十手左右,秦鋒的黑棋完全占據上風。
下到一百手左右,白棋漸漸挽回了劣勢。
下到一百三十手,白棋竟然占據了上風,黑棋則被圍住了一條大龍,左衝右突多次,始終無法突圍。
又下了幾手,一番長考無果之後,黑棋的大龍被活活困死了,秦鋒隻能投子認輸。
鬱悶!
非常鬱悶!
其實秦鋒不是輸不起的人,輸一局棋也沒什麼,隻是自己明明百般算計、殺招頻出,怎麼就輸了呢,莫名其妙!
眼看秦鋒臉色陰沉,楚夢溪連忙站了起來,惶恐不安的行禮道“奴婢知錯,還請將軍大人不要生氣!”
“我沒生氣,隻是輸的有點莫名其妙,說一說,你是怎麼贏的這局棋?”
“這個……”
“照直說,無需顧忌!”
“是,將軍大人的棋風淩厲如刀、步步殺機,若是正麵對抗的話,奴婢的白棋隻怕早就被殺的片甲不留了。
不過嘛,奴婢以前學棋之時,家父曾經說過,若是遇到善於算計的棋道高手,不要害怕,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隻要無欲無求、堅守本心,自可立於不敗之地!”
“他強由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秦鋒亦是聰明之人,品味著楚夢溪的話語,又對棋局進行了一番複盤,很快就弄明白了自己輸棋的原因,綜合起來就是一句話聰明過頭,聰明反被聰明誤!
自己的棋風淩厲如刀、步步殺機,若是與自己對攻的話,肯定會被殺個片甲不留。
楚夢溪卻不爭不搶、以柔克剛。
結果自己的那些陷阱、殺招非但全沒了用武之地,還成了一種累贅,耽誤了占位子的速度,導致最後落敗。
說白了,不是楚夢溪贏了自己,而是自己把自己給算計死了!
換個思路想想,棋局如戰場,自己和杜度互相算計、各種用計,結果誰也奈何不了誰。
如果反其道而行之,自己不再算計,讓杜度去百般算計,結果又當如何呢?
會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自己把自己算計死呢?
很有可能!
想到這裡,秦鋒不禁兩眼放光,一把拉過楚夢溪,在香腮上狠狠親了一口,而後對帳門口的親兵吩咐道“立刻傳令各位將軍,來中軍大帳議事!”
“遵命!”
親兵們答應一聲,以最快的速度傳達命令去了。
接到命令,韓山君、董天豹、雷大鵬……一眾將領立刻飛奔而來。
是夜,中軍大帳內燈火通明,整整開了一夜的會,至於說的什麼,外人不得而知。
第二天,天威軍的士兵們全都行動起來,在大帳內忙碌著,且有多隊遊騎出營,奔赴四麵八方。
……………
中午時分,女真軍大營—中軍大帳內。
杜度光著膀子,斜臥在一副竹床上,肋部裹著厚厚的紗布,上麵有殷紅色滲出,且散發濃濃的金創藥味。
秦鋒那一槍,正擊中杜度的左肋,情況有好有壞。
好的是,彈丸擊中了倒數第二根肋骨,沒有傷及內臟,不會有性命之憂。
壞的是,彈丸力道太猛,打進了肋骨裡,郎中們隻好割開皮肉,費了老大力氣,才把彈丸取了出來,期間把杜度疼的渾身顫抖、受了大罪。
雖然身上負傷,杜度卻沒有休息,而是日夜不停的思考、算計,如何才能打敗秦鋒這個對手,而且要儘快一點。
因為明軍七路人馬,共計十萬之眾,已經撲向饒餘貝勒—阿巴泰那邊去了。
明軍雖然戰鬥力不強,畢竟人多勢眾,阿巴泰隻有三萬人馬,承受的壓力不小,需要自己率軍前去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