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部分上班族一樣,赫爾已委屈了自己太久……他住著廉價的公寓、忍受著除了收房租什麼問題都不解決的房東,開著各種小毛病不斷卻又舍不得去大修的爛車,吃著各種垃圾食品,用著各種大減價時采購的日用品,唯一的娛樂活動就是成本低廉的——上網。
他回顧過去的十年,竟然連一次像這樣“說走就走的旅行”都沒有,從二十三歲到三十二歲這段年華,對赫爾來說就像一疊乏味的文件,在朝九晚五和平淡辛勞的日常中不斷堆疊起來,讓人毫無翻看的欲望。
但今天,這種日子到頭了。
赫爾聽著音樂、踩著油門,行駛在空闊的道路上,仿佛在駛向自己嶄新的人生一般。
就在他行到一段較為偏僻的林間路段時,忽然,路邊出現了一名搭車人。
那是位有著金色長發的漂亮姑娘,看起來二十出頭,穿著短袖t恤和熱褲、背後還背了個旅行包。
通常來說,這樣的美人兒在路邊搭車,不會等太久就會被人載走的;但眼下,可能是工作日的緣故,這個時間段經過這條郊區公路的車確實很稀少,於是就讓赫爾遇上了她。
而赫爾,自然也是停車了。
要是路邊站著一壯漢搭車,司機們肯定都得防著點……因為對方有可能是強盜或者變態殺人狂,但對女乘客,大家的戒心就都比較低了。
車停下時,赫爾將身旁的車窗放到了底,搭車的美女也迅速湊了上來。
她扒在窗沿上,用美麗的微笑、親切的語氣、和深不見底的乳溝與赫爾短暫地交流了一番。
然後她就上車了。
赫爾覺得今天真是個走運的日子,去找老板攤牌實在是太正確了,要不是遭到辭退,此刻自己還在辦公室裡做著沉悶繁瑣的工作呢,怎麼可能有機會載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在路上兜風?
他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又瞥了身邊的女孩兒一眼;每次他的餘光掃過去,看到的不是明晃晃的大白腿,就是沾著汗珠的白皙胸脯,每次看完他都不禁要吞口唾沫。
而那搭車的姑娘毫無疑問地也注意到了赫爾的視線,不過她似乎並不介意,甚至有意無意地還把領口拉低了一些,這讓赫爾不禁又多了幾分胡思亂想的理由。
很快,兩人就有說有笑地聊了起來,女孩兒還從背包裡拿出了兩瓶飲料,遞給了赫爾一瓶。
既然是對方表達“謝意”的東西,赫爾自不會拒絕;再說,這大熱天的,赫爾車裡的空調又壞了,他本來就有點口渴。
於是,他就喝了,而且一口就是小半瓶。
假如赫爾的情商能再高一些,或許他還會多少保留那麼一點戒心,少喝幾口陌生人拿出的東西,可惜……這也隻是個假設而已了。
…………
當赫爾從昏迷中醒來時,頭頂的已是夜色。
夏天的日間時間比較長,像這種抬頭能看見星星月亮的狀況,至少也是晚上八點以後了。
赫爾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天台上,且被人用膠帶封住了嘴、用塑料鎖扣綁住了手腳。
他的頭很疼,記憶也有所缺失,他大致能記起自己讓人搭了車、並喝了對方給的飲料,但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何時失去意識的了。
此時,在赫爾身前的地上擺放著一台顯示器;那顯示器很破舊,能進廢品回收站的那種“破舊”,但其後方卻插著一根看起來很新的加長電線,並被端端正正地放在了赫爾麵前,可見……這是有人有意為之。
三分鐘過去了,頭痛的感覺並未減退多少,不過赫爾覺得身體的知覺基本恢複過來了,他隨即就在地上掙紮了幾下,擰腰坐了起來。
由於手臂不夠長、身體也不夠柔軟,赫爾無法將自己被反綁起來的雙手折騰到身前來;當然了……就算他能把雙手移到身前,也不可能用嘴去打開手上的禁錮,最多就是用手把嘴上的膠帶給撕了。
嘀——
正當赫爾準備隔著膠帶吼叫來呼救時,他跟前的顯示器竟是突兀地亮了起來。
“你好,施耐德先生。”顯示器中,出現了一個戴著麵具的人。
這個人,戴的是一個誇張的套頭野獸麵具,還穿著黑色的皮夾克,其聲音聽起來有點悶,但很明顯並有經過儀器的處理,可以聽出他是個年輕男性。
“e……唔嗯嗯……”赫爾見狀,當即就對著屏幕,隔著膠帶用悶哼聲問了句“你是誰”。
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聽見這句話的,而且好像還聽懂了,兩秒後,麵具男就回道“我是誰?嗬嗬……彆著急,不用太久你就會知道了。現在,請先允許我恭喜你,施耐德先生,你已經被邀請加入了我們的‘秀’!”
那一瞬,赫爾還以為這個人是判官的手下,其口中的“秀”就是酆都羅山的“審判秀”。
然而……
“在今晚的‘殺戮狂歡’中,你和另外三名被選中的客人,將麵臨我們十二名‘至高者’的挑戰。”麵具男接道,“隻要你們之中有人能在我們的‘捕獵’中順利逃脫,就能得到一大筆賞金……請注意,當我說‘一大筆’的說,我指的是一筆你們這些工薪階層一輩子也花不完的錢!”他頓了頓,“不過,你要留意,最終能拿到獎金的隻有一個人,若是有兩隻以上的獵物一起逃出去了,你們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到的哦。”
聽到這段話時,赫爾如墜冰窟。
一方麵,是因為他的期待落空了……對方並非判官的手下;而另一方麵,則是因為恐懼……
常年混跡暗網的赫爾,對於“殺戮狂歡”這個“秀”,也是有所耳聞的;事實上,相比酆都羅山,倒是這個“殺戮狂歡”的傳聞赫爾聽到得更多。
雖然從時間上來講,“殺戮狂歡”這個節目是在“酆都羅山”之後才出現的,但這個節目在暗網上的人氣卻比起後者要高得多;與每月隻進行兩次的“審判秀”不同,“殺戮狂歡”每周就要進行兩次,也就是說……一個月裡要直播八九次之多。
而其節目的主要內容就是——“讓普通人在死亡的威脅和巨額賞金的誘惑下求生”,換言之……“展示人性中的‘惡’和人的種種‘醜態’”。
雖說這個“秀”所造成的死亡人數要遠遠超過酆都羅山的“審判秀”,但聯邦那邊對這個秀的關注度卻不是很高。
說白了……這世上每天都有人會神秘失蹤,每月多幾十個無關緊要的失蹤平民,對聯邦來說根本無所謂;你們隻要彆像判官一樣每回都來搞一些和聯邦有利害關係的人,聯邦才懶得來管,出事了自己報警去嘛。
“嗬嗬……看你的表情,好像已經理解了現在的狀況了。”片刻後,麵具男又笑道,“那麼事不宜遲,咱們這就開始吧。”
啪——
他話音未落,赫爾的身後就傳來一聲鞭炮般的爆響,同時,赫爾的手腕也像是被什麼東西紮了一下般,火辣辣得疼。
但下一秒,赫爾就發現……自己的雙手已從捆綁中解脫出來了。
他把手舉到眼前看了看,雖然腕部有些發紅、還有股淡淡的焦味,但並沒有受什麼傷,緩一緩也就不疼了;很顯然是有人在他手部的塑料鎖扣上套了一個迷你的局部定向起爆裝置,威力剛好可以崩斷鎖扣。
緊接著,赫爾就迅速撕掉了自己嘴上的膠帶、並解開了腳上的塑料鎖扣。
他摸了摸自己口袋,隨身物品果然已全部不翼而飛。
這時,顯示器的畫麵也已中斷,估計那些自稱“至高者”的家夥們是不準備再給他更多信息了。
赫爾抬頭看了看周圍,在天台入口的門上麵看到了一個由金屬釘架臨時按上去的攝像頭,他想了想……果斷地跳起來把攝像頭拽下來、就地踩碎,然後就離開了這個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