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爾將其上下打量了一番,接道“賣藥啊?”
赫爾住的街區很亂,因為房租便宜,附近常有皮條客、收債人、以及賣大麻的小混混往來走動。
“白癡嗎你?”蘭斯說這話時,推門就進,一個側身就擠開了赫爾,進了屋裡。
“嘿!你這混蛋以為自己在乾什麼?”赫爾見狀,自是立即露出了一副要動手的凶相喝罵道。
“你口中的那種‘藥’,是這個世界上極少數不用推銷的商品之一,你見過賣那種東西的人會上門求人家買的嗎?”蘭斯則是無視對方的叫嚷,自顧自地接著方才的話題說道。
“小子,我數到三……”赫爾瞪著他,接道,“你要是肯自己出去,我就放你一條……”
“你的錄像我收到了。”不料,下一秒,蘭斯就說出了驚人之語,“內容是符合要求的,就是拍得不咋地。”
這句話,讓赫爾整個人都僵住了,半晌沒說出話來。
“彆愣著,關門。”蘭斯連看都不看赫爾一眼,像回自己家一樣在對方的屋裡到處轉悠,還時不時開幾個抽屜和櫃門進行檢查。
“你……”赫爾帶上門時,語氣已經變了,神態也是戰戰兢兢的樣子,“你是……”
“判官啊。”蘭斯回道,“還沒猜出來嗎?”
赫爾又盯著他看了幾秒,忽地板起了臉,厲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到底是誰?再不走我就報警了。”
“ho~”蘭斯笑了,“不錯嘛,作為一個沒什麼犯罪經驗的人,能有這種程度的警覺,值得誇獎啊。”
赫爾表情不變“我再說一遍,我不知道你在……”
“好了好了,我會證明給你看的,彆著急。”蘭斯打斷了他,同時從口袋裡拿出一部手機,掃了一眼屏幕,“從你的臥室窗口往外看,左手邊,隔開一條街的那棟大樓,第三層中間那間屋子,你應該有印象吧?”
赫爾沒有回應,不過,蘭斯所說的那間屋子,他自然是有印象的,因為那裡住的就是他的房東……
這個世界上有一種人,就像蒼蠅臭蟲一樣,整天騷擾膈應著周圍所有的人,雖然誰都知道他們是極端自私無恥的小人、唯恐避之不及,但由於他們的行為在法律上往往都無法處置或隻有輕微的處罰,所以他們仍能自由自在地四處傳播惡臭的毒汁。
赫爾的房東,就是這樣一個人。
那是個六十多歲的色老頭兒,收房租時跑得賊快,但房子出問題了就各種推諉從來不幫解決;他無視、甚至掩蓋各種安全隱患騙人入住;他在賬單上作假、在女房客屋裡藏針孔探頭、趁房客不在進屋偷東西或做些猥瑣的勾當;他欺軟怕硬,在那些地痞流氓麵前畏首畏尾,然後將氣出在那些老實的房客和剛進城的鄉裡人身上;他極端好色,從勤工儉學的窮學生到帶著小孩艱難度日的寡婦都被他騷擾過,動手動腳那是家常便飯。
沒有人把他當人看,但有時候,為了生活,人們不得不跟這種臭蟲打交道。
“你不回答也行,畢竟你現在還在懷疑我是fcs的探員對吧?嗬嗬……”蘭斯等了幾秒,再道,“總之,我想請你現在立即走到那扇可以看到你房東家的窗戶那兒,朝他屋裡看一眼。”
聞言,赫爾還是沒有應聲,但他在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朝著臥室去了。
赫爾的公寓不大,除開衛生間,裡外就兩個房間,他很快就走到了臥室的窗前,將窗簾拉開一道縫隙,朝著他房東的那間屋望去。
此時,他的房東正好在家;這摳門兒的老鬼對自己也很吝嗇,這麼熱的天也不開空調,愣是把窗戶全開著,坐在窗邊吹電扇。
就在赫爾的目光鎖定了房東的兩秒後,突然……
嘭!
伴隨著一道刺目的白光,那屋裡發出了一聲巨響。
縱是隔著一條街的寬度,爆炸的震波仍是將赫爾家的玻璃都震出了裂痕。
待火光和濃煙升起時,赫爾已被驚得連退數步,踉蹌地靠倒在了自己的床頭櫃上。
“無良房東常年掩蓋安全隱患,最終因老化的煤氣管道破裂暴死家中,所幸爆炸發生時周圍租客都不在家、爆炸也沒有對大樓的整體結構產生影響導致坍塌……”這一刻,身處隔壁的蘭斯用一口“播音腔”念了這幾句,再恢複正常的語氣道,“……這樣的一段話出現在各大地方媒體的版麵上,想必會讓人很多人覺得……非常得順眼。”
赫爾聽到這兒,轉頭看向蘭斯,沉吟道“你事先已經預料到了我會提防你是臥底探員,所以……為了能快速證明自己的身份,你就在我能看得到的地方、在一個我認識的平民的家裡……放了個炸彈?”
“啊,正是如此。”蘭斯一邊收起引爆用的手機,一邊用輕鬆的口氣回道。
“那……我要是從一開始就相信了你,沒有提防你是臥底呢?”赫爾思索數秒,又問道。
“沒什麼區彆。”蘭斯聳聳肩,“對我來說這就跟用鞭炮去炸屎一樣,安都安好了,不引爆可惜了啊。”
“我還以為,你……”赫爾話說一半,把那半個“你”字吞了回去,改口道,“呃……您隻殺那些罪大惡極的人。”
“你所謂的‘罪大惡極’是怎麼定義的?看他們的所作所為在法律上來說應該判什麼刑嗎?”蘭斯冷笑道,“嗬……若按照那個標準,你的房東應該安然無恙地繼續著做他每天都在做的那些勾當,而你和我,都應該去死……不是嗎?”
赫爾無言以對。
“既然你已是‘酆都羅山’的一員了,就放下你以前的那套標準。”蘭斯接著道,“記住……‘酆都羅山’代表的,不是聯邦的製度,而是那套製度之外的正義。
“我們管的,是法律不管、或者管不了的人;他們或是被製度保護著、或是因為沒有威脅到製度本身所以就被無視和放任……
“所以,我才不在乎住在對麵的那個老雜種在法律上的量刑是多少;我隻知道他是一個令人作嘔的混蛋,沒有他這個世界會更好,許多善良的人也會因為他的死而感到快慰或至少鬆了口氣。
“我不需要去搜集一堆很可能根本無從獲取的證據,然後跑到一個充斥著虛偽和腐敗的地方跟一群西裝革履、趾高氣昂的偽君子扯淡,順便還要去討好十幾個自以為自己很重要實際上屁都不是的傻逼。
“我,判官……就是一種製度,是在你所知的那套標準之外的、之上的……另一套製度,你最好快點兒習慣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