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利德的想法沒錯,按理說,榊從這輪開始一直選二,是有機會在不衝自己腦袋開槍的前提下獲勝的,而選四則有很高的幾率吃虧。
事實上,剛才榊打開轉輪檢查時,也的確證實了……下一槍真的會響;也就是說,下回輪到他時,他又得選三了。
“呼……又躲過一劫呢。”另一邊,榊看到子彈後,卻是露出了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長舒一口氣,對雅子道,“來吧,你又可以問兩個問題了。”
但雅子卻沒有急著提問,而是笑道“怎麼?聽這意思,你下一輪又得選三了啊?”
“是啊,誰讓下一槍剛好有子彈呢。”榊就這麼把真實的情報告訴了對方。
“哼……”雅子冷哼一聲,接道,“這樣啊……那我隻能由衷地祈禱你下一次轉膛後還能連續遇到兩發空槍了,否則我就沒法兒接著享受這從未體驗過的緊張感了呢。”
不知道為什麼,榊聽到這句以後,哈哈大笑,笑得直拍桌子。
雅子見狀,則是顯出了些許怒意“有什麼好笑的嗎?”
“有啊。”榊接道,“但我不告訴你,咱們可以繼續遊戲了嗎?”
雅子忿忿地喝了口飲料,好似是在平息一腔無名之火,隨即就連問了兩個問題,將榊寫的那本書的範圍縮小到了“漢語作品”、“年代在隋唐以前”。
雖然她也是切實地在接近答案了,但比起榊的那種方法,她依然是處於下風的。
好在,在雅子眼裡,這都已經不是問題了,因為她有十足的把握——在接下來的榊的回合中,榊一定會死。
數秒後,答完了兩個問題的榊,果然是拿起了槍,快速“旋膛”後,又一次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那麼,如你所見,這輪我選三……”
話是這麼說,但他遲遲沒有開槍。
“嗬……怎麼?害怕了?”雅子以為自己期待已久的時刻來到了,“害怕就不要硬撐嘛,露出本性也沒什麼不好喲。”
而榊卻是不緊不慢地應道“在開槍以前,我還有幾句話要說。”
“是預感到自己要死,所以想留下遺言嗎?”雅子笑道,“可以啊,本宮準了。”
不料,榊放下槍後的下一句話就是“其實,以你的能力,若你提出和我玩一些純粹拚概率的遊戲,比如輪盤賭之類的,你早就乾脆利落地贏了……可是你太過驕傲,非要和我玩這種慢慢把對方逼入絕境的玩意兒,想要看我的醜態,想證明……我也不過就是個平庸的賭徒而已。”
“你在說什麼呢?”雅子不動聲色,淡然應道,“你是在暗示……我用異能作弊了?”
“這不是在暗示,而是在解釋。”榊接道。
“哦?”雅子翹起了一條腿,似是不信,“那我倒要聽聽,你是如何無中生有的。”
她有自信,自己的把戲絕不可能被看穿。
“你的能力是‘用特定的語言讓某些有一定幾率發生的壞事變成百分之百會發生’,說得通俗點就是……烏鴉嘴。”榊接道。
雅子的自信被擊碎得如此之快,她也是始料未及。
“說得再具體一些,就是每當你用‘由衷……否則’這種句式時,這兩個詞當中的那部分內容,隻要有幾率失敗的,必然失敗。”榊沒有管對方的反應,隻是自顧自地接著說道,“我並不能確定你這個能力是‘隻要用了這樣的句式就必定發動’,還是說需要你‘主動發動,但發動的時候必須采用這個句式’,但我能確定的是……目前為止,在這個猜詞輪盤中,你一共對我用了三次這種能力。”
榊伸出第一根手指,說道“第一次,是在我頭回選‘四’的時候,那個時候你並未覺得我會對你構成什麼威脅,但你也並不想讓我通過觀察子彈的位置在接下來幾輪獲得太大優勢,因此你說你‘由衷地期望轉輪裡的子彈距離我還有三槍以上’,結果,我打開一看,子彈就在下一發。”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第二次,是在我選了三以後;眼見我衝著腦門兒連放兩槍都沒死,而且也沒有表現出你所期待的窘迫狀態,你便覺得……我這人恐怕是那種即使把自己一槍崩了不會驚慌失措的類型;於是乎,你對壓垮我的精神這件事失去了動力,希望儘早把我解決掉,所以就說了‘由衷地希望那轉輪的下一發仍是空槍’這句話,這樣……我要是再選個一的話,直接就掛了。”
最後,榊伸出了第三根手指“第三次,就是剛才,當我在提問進度上領先於你,並又一次選了四之後,你首次在這個遊戲中感受到了敗北的危機,這時你便顧不了那麼多了,直接就用‘由衷地希望下一次轉膛後還能連續遇到兩發空槍’這句話,試圖在我被迫選擇三的這回合置我於死地。”
言至此處,他略微停頓了幾秒,再道“其實你第二次用這種句式說話時,我已隱隱感到了幾分奇怪,結合遊戲的過程,我已經在懷疑你用了某種異能了……我第二次選四的目的就是為了進一步試探你的能力,要不然我從那輪開始學你一直選二也就沒事了。
“你剛才問我有什麼好笑的?我笑得就是……當我選完四之後,你馬上又把那個句式說了第三遍,讓我徹底確定了你的能力是什麼,僅此而已。”
啪——啪——啪——
雅子開始給榊鼓掌,當然,這並不是什麼鼓勵的掌聲。
雅子的微笑,在榊敘述的過程中……回來了,那陰冷的笑容在她那張少女的臉上顯得格外滲人,“榊君,故事講得不錯,但很可惜……你沒有證據呢。”
“嗯。”榊歪了下頭,攤開雙手,“這也是你那能力最棘手的地方……就算你明著用其作弊,彆人也無法證明什麼。”
“那你現在該怎麼做呢?”雅子的語氣像個在教育三歲小孩的幼兒園老師。
“嗬……明白,明明白白。”榊苦笑著,又一次拿槍抵住了自己的太陽穴。
賭桌上的事就是這樣,拿不出證據的指責,就是放屁,是胡攪蠻纏、是耍賴……
像榊這樣的賭徒,可以輸,但不能輸了體麵,所以,他該開槍,還是得開槍。
哢——
第一槍,沒響。
但還有第二槍。
砰——
果不其然,這一槍響了。
榊無幻,血濺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