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秋正一也跟單翰鬆說了自己曾經是秋青平的事——因為是同道,秋正一明白“借屍還魂”的事情很難逃過對方的眼睛,所以他乾脆自己先承認了。
秋正一將自己殺死師父和同門的事情換了種說法……說成是自己想要帶他們投靠聯邦,結果對方不但不領情還先動了手,自己隻能自衛,且在過程中被傷了肉身、不得不借屍還魂。
本來正一道那點兒事就隻有李炳乙和孟夆寒知道,他們也沒特意到處去傳,再加上單翰鬆吃人的嘴軟、拿人的手軟,帶著傾向性在聽,那聽完之後肯定是選擇偏聽偏信。
所以,站在單翰鬆的角度上,對孟夆寒本就是帶著敵視的。
後來,“九獄”被破、秋正一戰死,作為聯邦機構之一的oa自然也收到了相關的通報;在逆十字那群“亂黨”的名單中,孟夆寒的名字又赫然在列……單翰鬆在看到這個名字的瞬間,就立刻認定秋正一的死和小孟有關了。
今日,於公於私,單翰鬆都不打算讓對方活著離開。
先前單翰鬆在孟夆寒麵前演戲,無非就是想讓對方放鬆警惕,以此來爭取時間……這樣,他才能把周邊地區所有的oa成員全部召集起來,在此形成圍攻之勢。
“看來……你已經把自己先給說服了啊……”孟夆寒見單翰鬆態度堅定,便知道想用祖宗規矩加禮義廉恥那套來綁架對方怕是行不通了,於是,他順勢開啟了嘲諷模式,想以擾亂對方心緒的方式繼續施壓,“正所謂屁股決定腦袋,人一旦舍棄了操守、同流合汙了……就會像你這樣,把自己原本堅持的東西貶得一文不值,然後用各種理由將自己現有的行為合理化……”他說到這兒,攤開雙手、聳肩笑道,“嗬……像我這樣的‘道士’,在此刻的你眼中,想必是特彆得礙眼吧?”
孟夆寒這話當真是字字誅心,宛若一把把刀子剮著單翰鬆的心窩子。
就拿網絡寫手舉例(是的,我就拿這舉例了,如果得罪了人……那就得罪了吧),如果一個寫手從來不弄虛作假、不刷數據,那他就算撲街撲死,也可以死不承認是自己寫得糟糕(當然了絕大多數情況下其實就是寫得糟糕而已),並狠狠地去罵那些通過刷數據的行為搶占了各種網站推薦資源的人。
但如果一個寫手自己也刷了數據,而且刷的比較明顯,不認都不行的那種,他就沒有罵這種行為的底氣了(其實五十步笑百步的也不少啦),到時候他就會說“酒香也怕巷子深”、“這是當下的常態”、“這叫運營”、“所有人都是這麼做的”、“我也是無奈”、“作為大神要顧忌麵子,榜單上被一個新人刷下去我沒辦法隻能也跟著刷”等等。
人的妥協,是一個自我說服的過程,一旦立場發生變化,言行自會跟著改變。
有些人雖然妥協了,但是非觀還在,所以他們會覺得無奈,更多時候他們會保持沉默,而不是為自己辯解,因為他們也知道辯解並不會改變事情的性質、因為他們依然沒有完全說服自己……
但還有些人,的確是把自己給說服了,可潛在意識中他們仍是知道是非對錯的……這種矛盾,在受到刺激後爆發出來,會變成憤怒和仇恨……指向那些沒有做出妥協的人。
“你以為自己很清高?”單翰鬆這會兒就是又怒又恨,恨不得立刻就把孟夆寒那張囂張的臉撕爛,“你又懂我們了?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來教訓我?”
“好~那我也不裝清高了。”孟夆寒卻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回完這句又輕聲嘀咕道,“雖然在你麵前我的確是有資格裝一下啦……”他清了清嗓子,又提高了嗓門兒道,“咱們來說點實際的吧……請問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認為……”話至此處,他又掃視了周圍一圈,“……叫上這麼一幫爛番薯臭鳥蛋,擺上一個‘四絕陣’,就能對付四凶和我孟道爺了?”
“哈!簡直是笑話!”單翰鬆聽罷,獰笑道,“今天就算是你師父李炳乙在此,也絕不是我單翰鬆的對手,憑你小子那點兒道行……踏入這四絕陣的時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他頓了頓,“至於這四個妖孽嘛……的確是有點兒難辦,不過,在張天師留下的法寶麵前,就算是四凶,同樣死路一條!”
話音一落,單老道已是大袖一揚,從道袍中抻出一個銀盤似的八卦鏡來,高舉過頂。
不止是他,這一刻,那些在山坳四周包圍他們的道士們也都各自拿出了一件法寶;從那些寶物上散發的靈力來看,皆是從天師秘境中出來的東西。
“原來如此……”見此情景,孟夆寒當即就想通了此前的一些疑惑,“看來在場的諸位,隻要是有點兒道行的,基本都已進過這洞了是吧?”
他說這話其實挺虧心的,在場的這些人,每一個年紀都比他大不少,最弱的那個道力也在他三倍以上,人家“道行”再怎麼次,也比他要高一些。
“你以為呢?”單翰鬆道,“連你都能找到的入口,我們本地的道士又豈會找不著?”他用輕蔑的語氣回道,“正因為對洞內的情形知根知底,我才會由著你們進去。”
“嗯……既然你們都進去過,那洞口的障眼法為何沒破呢?”孟夆寒又若有所思地問道。
“張天師又不是傻子,他怎麼會留下一個被破解了一次就永遠消失的掩境法術?”單翰鬆接道,“說簡單點……這個障眼法,每隔十二個時辰就會重置一次,你懂了吧?”
這事兒,不是本地人,不太可能知道。
“哦,難怪……”孟夆寒點點頭,“這麼說來,你們也都見到了錦羅什,並通過了後麵的考驗?”
“不錯。”單翰鬆接道,“本想著……以你的修為,又是帶著四個妖孽進去的,沒準會和錦羅什起衝突,打個兩敗俱傷,最後死於天師留下的陣法和陷阱……我們本想再等上半天,然後再殺進去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你倒是出來了。”他搖頭晃腦,頗為有自信地說道,“也罷,就當你運氣好,成功拿了‘一件法寶’出來……也不會改變結果。我們這邊可是人手一件,你怎麼跟我們鬥啊?”
聽到這兒,帝慝小姐姐已忍不住笑出了聲來;蚩鴞和陶悟也是在那兒憋笑,努力控製著表情。
唯有方相奇還是一臉不爽,歪著頭,對孟夆寒道“你們聊完了嗎?該套的情報也套得差不多了吧?從剛才開始那貨就一口一個妖孽叫得這麼歡,我吃了他不過分吧?”
“行吧……”孟夆寒應了一聲,隨即又看向陶悟說道,“陶悟大哥,一會兒我祭出法寶破陣時,希望你持續地傳輸一些靈力到我的體內,不用太多,足夠我駕馭二三十件法寶的量就行了,太多我怕自己的肉身會爆炸。”
“好。”陶悟就是個憨憨,沒太多想法,聽到要求後,他隻是迅速和大哥蚩鴞對了下眼神,得到同意後,他就三步並作兩步地來到孟夆寒身邊,直接把手搭在了後者的肩上。
“諸位,一會兒那單老道吃了也就吃了,其他人沒準還有用,製伏即可,儘量不要殺生。”此時此刻,孟夆寒已有些後知後覺地領會到了子臨沒有給他完整情報的用意,故而提出了這個要求。
“小道……”這時,帝慝也領會到了他的用意,當即回頭衝孟夆寒邪邪笑道,“你很聰明嘛,待會兒完了事,我請你去喝一杯……咱們多聊聊,親近親近如何?”
孟夆寒被這妖精的媚眼兒拋得心裡發慌,打了個寒顫,趕緊彆過頭去,正色應道“再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