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事兒一直到聯邦兵敗瓦解的那天都沒有實現,因為他們的報告和數據到了水晶郡之後就被一位fcs的高層截了下來,準備作為政治資本到下屆內部會議時拿出來邀功,那時的他自然不可能想到……短短幾個月之後他就無會可開了。
言歸正傳,呂特分部長在得知了那個“義眼”的功能後,基本已確認了自己的身份和長相已經被蘭斯的同夥給掌握了的事實,可正如卡門預料的那樣,他並沒有意識到這事兒的嚴重性。
他還是抱著“我是fcs的郡分部長”,“我身在治安頂尖的司法之都”,“我隻要加強身邊的護衛和警戒,區區幾個反抗分子不可能有機可乘”之類的想法,並沒有去實行卡門提出的那種極端策略。
你也不能說他這是心存僥幸,因為他這都是正常的想法。
大多數聯邦的中層官員都和呂特分部長一樣,對於“逆十字”這種不正常的存在,他們缺乏足夠的認知、和敬畏。
…………
5月11日,晚,八點。
完成了例行搜身後,雷蒙德又一次來到了蘭斯的監室內。
每次他們在這裡進行談話,雷蒙德都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而蘭斯則被手銬銬在床架上,兩人之間始終隔著兩米左右的距離;這些都是監獄長嚴格要求的,隻有這樣他才同意首席檢察官大人和這個“恐怖分子”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交流。
“眼睛怎麼樣了?”看著蘭斯右眼處的紗布,雷蒙德隨口問了一句。
其實他也並不是那麼關心對方,隻不過在和嫌疑人交談時,他往往會習慣性的用一些簡單的言行去示好;這樣不需要什麼成本,卻能換來不少好感和信任。
“晚飯後剛換的藥,沒什麼事兒。”蘭斯道,“說起來,給我換藥的護士美眉還挺漂亮的,真是走運……唯一的遺憾是她顯得很緊張,不太健談,所以換藥的過程有些尷尬。”
雷蒙德已經習慣了這種自己問一句對方能答三句的對話,他長歎一聲,將話題推進了下去“聽著,我希望你能理解,假直播的事情我們也是公事公辦……”
“不不不,彆用那種卑微和抱歉的語氣和我說話,雷。”蘭斯打斷了對方,搖頭言道,“你可是司法之都的偶像,律政界的搖滾巨星,想想你入行的理由,想想你這些年積累的經驗和經曆的改變……你為什麼要跟我解釋、請求我的諒解呢?”
“可能是因為恐懼吧。”雷蒙德直言不諱道,“我怕你的同夥會殺死呂特分部長,也怕他們會殺死那些失蹤的青少年……作為把你拉進司法程序的人,由這次審判引發的任何額外死亡,我都覺得我得承擔一部分責任。”
“原來你是這麼有良心的一個人嗎?”蘭斯笑道,“但據我對你的了解,你的言行有些不一致啊。”
雷蒙德沉默了,在接下來的一分鐘內,他一言不發,但表情數變。
一分鐘後,他才肅然應道“是的,我和很多嫌疑人……不,是罪人……都做過交易,但這也是無奈之舉,因為這就是我們的製度,這就是聯邦司法的遊戲規則;隻要你有辦法請到好的律師團隊、玩兒些花招,就可以通過鑽各種法律的漏洞來脫罪,更不用說那些權貴們的子嗣隻需要上頭的幾句話就能讓警方為他們偽造證據……
“作為檢察官,我必須做出選擇……
“我可以堅持所謂的正義,像賭博一樣去賭;我贏了,罪人就被嚴懲不貸,我輸了,他們就瀟灑地走出法庭。
“我也可以用交易的方式,穩妥地確保那些人會進監獄,讓他們受到一定的懲罰,這懲罰或許會比他們應受的要輕些,但總比冒險讓他們逍遙法外強不是嗎?”
蘭斯笑了“好像是這麼回事兒。”他惡意地停頓了半秒,再接道,“更重要的是……對你個人的定罪率也有好處對吧?”
聞言,雷蒙德麵不改色地接道“你說過,你也是學司法的,那我不妨用一個前輩的身份跟你推心置腹地講幾句……
“我年輕的時候,也曾意氣風發,滿腔熱血;那時的我,同樣也看不慣那些司法交易,我覺得他們卑鄙肮臟、腐朽不堪。
“我進入這個體製,就是想改變這個體製,我想抗爭,我願意不惜代價地抗爭,至少做到問心無愧。
“但很快,我就被‘現實’向我甩來的巴掌給扇醒了。
“有時你要伸張正義,就必須妥協,最起碼,聯邦司法所代表的正義就是這樣的;於是,我這裡讓一步,那裡讓一步,逐漸掌握、並精通了這個遊戲的玩法……
“可當我回過神來,曾經我想改變的這個製度,卻已經改變了我。”
言至此處,他神情複雜地頓了頓,再道“你可以嘲笑我、鄙視我,並堅持你們反抗組織那種‘極端行為下的清高的正義’,但就像你不認同我一樣,我也不會認同你們的那一套……
“跟你,我不會說‘讓人們重拾對司法的信心’這種假大空的話,我就直說了……我就是要讓你成為我當上大法官的踏腳石。
“待我登上聯邦司法體係的那一天,我才真的能去改變一些事情。”
啪——啪——啪——
蘭斯為對方鼓起了掌,儘管鼓得毫無誠意。
“說得好。”蘭斯道,“經你這麼一說,我就懂了……你的自私和你的理想是方向一致的,你的妥協也隻是變革道路上暫時的讓步。”才誇了兩句,他又話鋒一轉,“然而……我真的能相信你嗎?在你當學生的時候你覺得其他律師是怎樣的?在你當律師的時候你覺得檢察官們又是怎樣的?現在你是首席檢察官了……你怎麼保證等你當上大法官之後想法不會再改變?
“一個一次又一次妥協了的人如何能保證自己登上之後就能重拾初心呢?現在的你又怎麼可能知道在大法官的位置上自己又會受到什麼樣的新桎梏呢?
“言之鑿鑿地說著這些尚未實現的話,卻說一套做一套地一步步走向腐朽……你和那些走在你前路上的人區彆到底在哪兒呢?你能證明給我看嗎?”
雷蒙德並未退縮“我能不能證明是其次,首先我為什麼要證明給你這個階下囚看?”
“也對……那就證明給你自己看吧。”蘭斯說到這兒,歪了下頭,露出一個笑容,並忽然改變話題,念道,“22040927,格林。”
“什麼意思?”雷蒙德對這突兀的一串數字和名字有些疑惑。
“你回去慢慢想,想通了,你就能再得到一名人質的下落。”蘭斯道。
這話,雷蒙德不信也得信,因為前幾天蘭斯在得到自己點的冷吃兔和涼茶之後,真的給了雷一個人質的位置,而且當地警方趕去以後也真的在那兒找到了一個失蹤了半年的孩子。
雷蒙德迅速將那串信息記下,但他仍沒有離開,而是接著問道“那呂特長官……”
探查蘭斯的同夥刺殺呂特的方式才是雷蒙德今天來的主要目的,他不會輕易放棄。
“嗬……”蘭斯笑道,“他呀……那肯定是被l、i、k、o咯。”
“那到底是什麼意思?”雷蒙德追問道,這個問題已困擾他好多天了。
“哈哈哈……”蘭斯大笑起來,“你去問問莫萊諾長官吧,她會告訴你的。不出意外的話……半小時後你就會和她在呂特先生的死亡現場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