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對上他暗沉的目光,無畏笑了一笑。
“走吧,晏漱還在等著我們。”
月色清明,星光璀璨。
寂靜的夜幕籠罩著戰場,隻有偶爾傳來風吹過沙地的沙響。
在這漆黑的夜晚中,晏漱低垂著頭,戴著古怪的麵具,遮擋住了她的麵容。
她穿著一套輕盈的軟甲,白色的披風隨著微風飄動,月光下顯得格外孤寂。
她身側躺著一把長槍,鋒利的箭頭閃爍著寒光。
晏漱獨自站在戰場之上,凝望著遠方。
月光灑在她的身上,夜風輕拂她的發絲,帶著淡淡的悲傷。
在她麵前的不遠處,是那個又被回填回去的大坑。
那日過後,她又返回這裡,一點一點收拾散落滿地的屍骨,在將他們放到一起,一鐵鍬一鐵鍬地蓋上土。
今夜,她沒敢上前,隻是遠遠站著,而後,朝著那大坑方向,慢慢跪了下去。
手伸到腦後,解開了那個麵具,露出她本來的樣貌。
她俯身,長磕了一個頭。
淚水滑落,一滴一滴隱入土裡。
“後悔嗎?”
一道女聲打破黑夜的死寂。
晏漱起身,看見了並肩而來的時予和容不塵。
她抬手擦去臉上的淚痕,淒淒一笑:
“後悔了,我後悔了!”
在她的哽咽聲裡,時予拿著一株白菊,上前把花塞進她的手,指了指大坑。
“去吧。”
她盯著手上的白菊,沉默一瞬,在時予鼓勵的眼神裡,一步步走向了那埋葬著她戰友殘骸的坑。
時予撿起地上的麵具,眯著眼睛看到了上麵鬼氣森然的紋路。
“果然是這破玩意!”
晏漱一個自幼養在深宮裡的姑娘,即便偷偷跟著侍衛習武,也絕不會如戰場上那樣勇猛。
但現在不同了,在她和黑衣人有了交易,得到了幫助,那邊可以真的如鬼麵將軍一樣驍勇善戰。
這其中的秘密就在於這個麵具。
掐訣封印住麵具上流動的詭異氣息,時予舉著它,朝容不塵晃了晃。
“你認識嗎?”
容不塵上前,垂首看向她手裡的麵具。
“無量心法。”
“嘖,看上去倒像是是個好東西,可惜了,配不上這麼好的名字。”
時予提著麵具的袋子,一甩一甩地,語氣滿滿嫌棄。
前方,晏漱放下白菊,又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三個頭。
“這玩意有何用?”時予問。
“借力,”
時予歪著頭,不理解:“借力?”
“黑衣人既然想要得到晏漱主動獻祭的欲望,那他就絕不會隻索取一點點。
他借出的力越多,晏漱能力越大,越有信心保護晏國,也自然地,她的欲望隨之膨脹,野心放大,後麵反噬也會變多,黑衣人最後得到的好處隻多不少。”
“嘖,沒品的東西,還真是詭計多端呐,這麼可憐的小姑娘,他也下得了手,渣滓!”
時予望著伏地不起的晏漱,唾棄道。
那晏漱不過年芳十七,年紀輕輕卻落了歹人手裡。
她雖然看不見那小姑娘身上的情緒,但見她這般愧疚,想來她心裡的悔意不少,對於處心積慮的黑衣人來說,無疑是上好的補品。
“話說這一次他受這麼重的傷,他會怎麼療傷?”
容不塵盯著不遠處的晏漱,他眯著眼,壓下心頭悸動。
她身上濃厚得宛如潮水一樣洶湧的悔意,對他的誘惑力極大,竟挑起他的食欲。
察覺到身旁男人紊亂的氣息,時予回頭,眼睛裡全是疑惑,隨即明白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