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
血跡斑斑地趴在地上,弑仙台上一片血色狼藉。
身上的捆仙繩已經嵌進她的皮肉裡,駭人得很。
掙脫不開,她狼狽地仰著頭,慘白的臉,染上了點點血跡。
一雙紅色眼睛昭示著她此刻的瘋魔。
狼一樣獵殺的眼睛,直勾勾望著上位的十二仙。
不再掩飾的心魘,無限往外擴散,在弑仙台上四處亂竄。
“引天雷!誅邪祟!破心魔!”
天雷聚集下,時予的心魘被不斷擊破。
雷電入體,電擊感差點讓她窒息。
噬魂鞭,一鞭又一鞭,那是直擊魂魄的疼痛。
痛到靈魂深處,原來也不過如此。
啐出口裡一口血,時予咯咯笑起來。
疼痛讓她腦子裡閃過一些東西,似乎有什麼明了了。
前後兩輩子她都不明白的某些東西,此刻忽然就抓到了點尾巴了。
福禍相依,生死相隨,對錯與否,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因為這世上就沒有絕對分明的界限,她一直追求的公平亦是如此。
隻是,她雖然明白了,也看得清某些局勢了,可這心呐,仍舊不服氣。
她費儘心力,從百年後而來,起初隻是為了容不塵,為了鐘靈山不再重蹈覆轍。
可是不知不覺間,她也插手好些人的命運。
晏漱,顏宇,衛晏兩國的將士……
她要改變的何止隻是一個容不塵,一個鐘靈山,這是一張彼此相連的巨網。
牽一發而動全身。
可,她不悔,亦無懼!
這反骨一旦養出了苗頭,她就甘願一身反骨。
容不塵說過,她啊,一介之人,這世有不公啊,必不袖手旁觀。1
這世間,憑什麼就沒有兩全之法?
“今日你等且好生審判著,來日再見,或許就是我來審判你等了!”
她咧開嘴,露出血紅的牙齒,倔強地昂頭說著話。
那一瞬間,那些擴散的心魘奇跡般地消失不見了。
“時予,彆說了!”
鐘離鄈哀求一聲,卻進不去半步弑仙台。
今日所見種種,已經完全動搖了他以往的認知。
對於時予這個剛認識的朋友,他此刻的欽佩猛然爆發。
她站也站不穩,隻好在地上扭曲爬行,仍是不屈之態。
十二仙師執意要殺了她,雖不知何故。
此刻她多說無益,再說下去,隻怕激怒十二仙,死的也更快了。
身上的捆仙繩,他們掙脫不開,鐘離鄈原先的不理解,也在此時變成了憤恨。
十二仙,當真如此冷心絕情,趕儘殺絕嗎?
宙仙側目,看了眼鐘離鄈,又回頭盯著時予。
他其實也不想用這樣的極刑來對待這個小姑娘,隻是她太過於古怪了,以防萬一,他不得不這麼做。
他的身後是偌大個四洲,無數的生靈,那是他賭不起的存在。
他的職責是保衛四洲,絕不能容忍一絲未知危險的存在!
用一人而換蒼生所在,他願意這麼做,哪怕那個被誅殺的是他。
“對不起,”
飽含歉意地望著時予的同時,他舉起了手。
受他掌控的噬魂鞭和天雷,齊聚時予頭上。
“上仙!不可!”
鐘離鄈不顧形象,嘶啞著聲音喊出來。
時予盯著宙仙,咬緊舌尖保持清醒,她已經快要撐不住了,再來這一鞭,恐怕她就真的要死了。
不過——
汗滴大滴大滴冒出,嘴角的血越湧越多,身子像蝦子一樣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