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來郎君一聲沒壓住的粗沉喘聲。
沈煙寒停了下,唇瓣離開秦月淮的,垂目去看。
“你……”
她的“這是什麼”還沒問出口,一身中衣的秦月淮便將她從身上推開,側身朝外,曲起一條腿來,狂咳不止,似癆病複發。
眼見著他滿麵紅透,咳得快斷氣,沈煙寒也沒了打探任何的心思,翻身下床,拍了拍他的背,順了順他的心口,兩個眉頭高高擰了起。
待秦月淮咳嗽的動靜消停大半,沈煙寒皺緊了小臉問他“你往前就有癆病麼?”
秦月淮濕潤的墨黑雙眸看著她,不置可否。
總不能說,他故意這般一回又一回地卯著勁乾咳,自個也挺辛苦的。
他想了片刻,模棱兩可道“許是天氣漸寒,對身子的影響更甚了罷。”
沈煙寒傷懷道“那你總這樣咳,狀態也不見好,天越來越冷了,下個月我倆的親迎禮還能辦得成嗎?”
實則上,秦月淮今日在飯桌上,聽沈煙寒被孟長卿慫恿快行親迎禮,孟長卿要攜重禮來賀時,便暗中琢磨著,該得早日結束這遭遭遇了。
如今這樣的情況,恐怕是越拖下去,後續的事情越麻煩。
他之前未如何動回城的心思,無非是城中秘密戒著嚴,四處在抓捕軍營中的殺人凶手,他能晚則晚。
此外,德遠叔人此刻也在外,他回去後,沒德遠叔在,並不方便直接參與彆的事項。
縱使回了城,他才在軍營中露過臉,並不便於在城中走動,無端引人注目,也得多居在寄住的章府,而章漫漫那廂從不是個省油的燈,隻要知他人在章府中,小動作就不會少。
沒有德遠叔加以管製,幾個章家兄長素常慣著她那點矯情毛病,一想到自己的院子終日不得安寧,他就心緒生煩。
他承認,山中歲月長,不知人間深淺,他居在這秋望園一隅,偷享著這片刻偏安。
與沈家這個直爽自在、會找樂子享受的小娘子相處,亦不需動多少腦筋及情緒。
卸下一切壓力的他,實則內心安寧,覺出了前所未有的隱秘歡喜。
可是現在想想,他似乎想得過分簡單。
他隻顧著自個的清靜,將沈煙寒對他的好奇也好,對男女之間界限的次次突破也好,皆沒拒絕得利落乾脆。從親吻,至彆的,他與她都在一次次突破與嘗試。
秦月淮垂著濃密長睫,喉中微覺苦。
他如何能奢望,將這短時隱居避世,當作餘生的常態?身兼數任,豈能偷安?
見秦月淮垂眸不語,麵露冷色,像因不能行禮而苦惱,沈煙寒用毫不懷疑的語氣、毫不在意此事的態度道“沒有關係!我們有三書五禮,親迎無非就是拜天地父母。今日祭祀我們也差不多拜過一半了,明日我生辰,多拿一炷香,我們把天地拜了便是,整好你的好友在此。”
秦月淮抬眸,看向她的眼睛。
沈煙寒的眼睛,在她精致的五官之上尤為奪目,璀璨生華,神采奕奕,是他見過無數複雜的眼神之後,最沒有任何雜質的。
其中隻有代表喜悅與希望的亮光。
仿佛看著它,就會覺得再大的苦惱,都不過不值一提。
然,秦月淮卻攥緊了拳頭,隱住心頭漫出的一抹異動,一語雙關“婚姻不可如此草率。”
“啊?”沈煙寒疑惑地睜大眼。
看著她,秦月淮終歸說不出過分的話。
“可待我身子康複些再說。”
沈煙寒似懂非懂,“那我們這門婚事,沒拜天地,算真成了嗎?”
秦月淮一愣,差點脫口而出從來就不是真的。
他將床頭的燈熄滅,讓那雙明亮的眼睛再不出現在自己的視線裡。
沈煙寒覺出肩頭有溫熱的手掌落下,秦月淮將她輕輕推在床榻上。
淡薄的月光灑了一地,涼夜無聲,她聽到黑暗裡一聲情緒不辨的歎息——
“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