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識淺薄的小娘子卻看著自己的手,迷茫地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怎麼回事?”
在沒等沈煙寒思考到他是否在作弄她、戲耍她之前,秦月淮就斬釘截鐵道“孟長卿的酒,絕對有問題!”
話畢,他一個翻身,就將還在思索他的話的小娘子壓回了喜慶的被褥之上,俊臉往她麵上一湊,吻住了那方才還囂張十足的小嘴。
郎君的來勢洶洶,手勁兒也未因有病在身而收幾多。
漸漸地,沈煙寒開始哼哼,額上也生汗,她推他的頭,以她的方式求饒,嚷嚷道“好了,好了,你彆將病氣過給我。”
秦月淮當真離了她的唇,卻隻是將唇湊到她耳邊,低聲問“你方才說,我往前在敷衍你?”
話落,那顆小珍珠便落入了彆人的圈套。
沈煙寒腦中轟了一聲,美眸瞪成了圓,毫無作用地空踢了下腳尖,臨時改口“沒有,絕對沒有!”
“七郎……啊!”
空山新雪,鳥兒的叫聲愈發高亮,“刷”一聲,一隻鳥兒從枝頭展翅高飛,飛入長天,緊接著,一排鳥兒隨之飛起。
出門摘菜的木槿聽著撲簌簌的聲音回來時,秦月淮將將拉開房門,一身霜白,從內走出。
“郎君,娘子也醒了嗎?”木槿期待地問道。
秦月淮攏了下大氅,拳抵唇咳嗽一聲,回她“尚未。”
每到冬季,隨寒風一陣比一陣泠冽,那些年老體弱、久疾未愈的體虛之人總是難過一些。
而永興十二的冬,是大周立國上百年以來最寒冷的一個冬日。
因這樣的寒冷,即使大周如今的國境大部分在淮河以南、往前還屬溫暖的地段,但所謂禍福無偏,雪災依舊全國蔓延。
不止淮東、淮西、秦嶺南北,就連一直冬日溫暖如春的嶺南,都有不同程度受災。這一場災害,堪稱一發不可收拾。
秋望園的日子,在沈煙寒等三個小娘子趕製新衣、照顧那日日咳的病患、悠然打雪仗……看似平淡如水卻也十足充實中一一滑過時,臨安府內,連著幾日早朝,高宗的臉色都黑成了一整塊豬肝。
朝臣更是當著他的麵吵翻了天。
賑災濟貧事態緊急,工部尚書連帶著兩個侍郎提出了諸多方案,卻遭到了戶部反對。戶部的人千萬借口悉數使出,話說得彎繞繁雜,歸結至一句明白話,便是沒那麼多錢。
旁的幾部為官的也都是老油條,心中裝著“這是國庫才能管得了的事”的小九九,支持工部儘早實施方案的有,讚成戶部錢用在刀尖上,按能力辦事的也有。
幾番爭論的結果,便是賑災政策始終定不下,眼瞧著就是臘月,新歲在即,高宗在上首的龍椅上是怒也發了,折子也摔了,可眼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心如明鏡,再爭下去,也沒甚價值。
看著下方還在爭論不休,高宗喚來內侍省都知,低聲問道“章相可是已經快到了?”
宋都知躬身回道“稟官家,按腳程,便是這兩日。內侍省的人按您的指示,已經在臨安府外十裡候著呢,待章相公一現身,便直接接到大內來,最快的話,想必今晚就能到。”
高宗捋著胡子頷首,再聽下方的爭論聲,也不覺得那麼難聽了。
想必,待章浚重回朝堂,這些個鬨心的事兒,他是能幫他很快解決的。
不得不說,儘管章浚的能力在領兵打仗這事上有待提高,但身為文官之首,從他父兄時期便活躍的這個宰相,辦事能力之上,他還是有些放心的。
思此,高宗揚了揚袖子,朝下方諸人道“既然今日論不出良策,那諸位便且先回去再思量思量,明早再議。”
這時,秦檜側首與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對方給他比了個代表“章”的手勢,秦檜會意,當即朝居中位置邁出一步,高聲朝上道“臣有一策,雖不能治本,但此時卻也能解燃眉之急。”
高宗精神一振,“何策?”
秦檜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此時大周有難,百姓有難,朝廷有難,大周百姓的每一人都應齊心協力,以期早日渡過難關。官者,可捐俸祿;商者,可捐財物;農者,可捐存糧……”
一聽這個建議,高宗不由眼神一亮,嗅到了一絲希望的氣息。
深知戶部尚書秉性的孟長卿卻是微不可查地冷嗤了一聲。
戶部就在秦檜手下,再提倡人捐財捐物,最後還是會回到戶部手中,這是一邊要賣力哭窮,一邊又要借此斂財啊?
身份特殊,且作為禦史,一向有甚說甚的孟長卿當即出列道“臣附議秦相公,不過事出緊急,臣建議捐來的財物交由兵部管控。”
兵部,那還是在章浚的手中。
孟長卿此話一出,他的姨夫秦檜的臉色便有些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