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秦檜多年,這隨從一下聽出,楊珀這是越過自己的上峰來的意思。
他牽了個諷刺的嘴角。
另一個宰相章浚被罷後,他們家秦相公如今在朝中一家獨大,根本無人能與他分庭抗禮,短短一個月不到,上這秦府來投誠之人簡直如過江之鯽,日日絡繹不絕。
眼前這位,便是芸芸眾人之一了。
他想隨便打發掉,可臨安府這處著實也特殊,一方麵是大周的都城,安危之事可謂舉足輕重;另一方麵,臨安府名義上的通判,是大皇子趙元康,而趙元康同自家相公之前向來關係微妙。
這種事,他還當真私自決定不了。
想到這裡,秦檜的隨從便道“你且稍等,我進去朝相公稟明。”
此時,秦檜正在與王瓊對棋。
王瓊拿著即將贏棋的關鍵一子,門板卻被叩響,秦檜喊了聲“進”後,隨從推門而入,要朝秦檜彙報正事。
王瓊拉下臉,將黑子一丟,陰陽怪氣道“秦相公可真是日理萬機,如今是連陪我下一盤棋的時辰都沒有了。”
不管秦檜如何位高權重,在王瓊跟前一向言聽計從,王瓊這般說話,他就知今日這棋必得輸下三盤王瓊才會罷休的了。
秦檜撿起方才王瓊丟下的黑子,將它朝王瓊遞過去,同時小心翼翼道“那如何也不可能,先陪娘子下了這局棋再聽政事。”
他看著隨從,抬下巴,“你先出去等著。”
王瓊冷笑一聲,“叫都叫人進了,還出去作甚?還是我出去罷。”
秦檜就朝隨從道“是有什麼事?就這樣說,快說完出去,莫擾我與夫人對弈。”
隨從便將事一一稟明,問詢道“臨安府的判官問,可要將其捉拿歸案?”
聽畢,王瓊一下大聲道“李家寨的三當家?可是叫‘李娩’的進城來了?”
隨從怯聲“府衙的人隻說是李家寨三當家,並未說是姓甚名誰。”
見王瓊反應這般大,秦檜皺眉問“怎麼?你識得她?”
王瓊點頭,定定看著秦檜的眼睛,有些欲言又止。
夫妻同舟共濟多年,默契使然,從王瓊一個眼神,秦檜就已然看出事情不簡單。
他試探著問王瓊“不若叫她人先來府中?”
王瓊連忙點頭,“好!讓她來!”
秦檜扭頭朝隨從“你親自帶一隊去,替夫人請人來府中做客!”
“是!”
秦府的人出府時,秦月淮已與孟長卿禦馬疾馳出了臨安府城門,一路往北追。
孟長卿看著一反常態帶他一道行事的秦月淮,好奇問“你去殺的人是誰?她與你有什麼深仇大恨?”
多年相交,事到如今,秦月淮並未打算朝孟長卿繼續隱藏身份下去,想了想,道“一位宮人,與我殺母之仇。”
宮人!
腦中心口砰砰直跳,一個宮人,能與他秦七、他的母親有關係!那他的母親是什麼身份?
孟長卿盯著秦月淮,半晌,道“你母親,是誰?”
秦月淮轉臉看他,“抓住她,你便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