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下何人,為何擊響鳴冤鼓啊?”
南海城知府衙門,李寒山坐在明鏡高懸的匾額下。
門外跪著一片百姓。
百姓們對視一眼,一個雖然穿著儉樸,卻文質彬彬,頗有書生氣質的青年起身上前,朗聲道:“草民平遙縣溪口村居民陳安誌,狀告南海城總督王明安,勾結溪口村李大夫,暗中下藥,謀財害命,還請大人明查。”
“草民身後有平遙縣百姓七百三十一人,攔水縣百姓七百八十八人,皆與草民同案,還望大人明查!!”
陳安誌本是溪口村一個富戶人家的公子,父親本是村裡的糧商,但性格樂善好施,從不與人相爭,所以在村裡德高望重,受人愛戴。
而陳安誌年少便立誌要入仕途,為百姓謀福,所以自幼飽讀詩書。
可在陳安誌十五歲那年,王明安要挾陳父抬高糧價被拒,惱羞成怒之下使了個美人計,讓一名女子色誘陳父,隨後告他犯下奸淫邪穢之罪。
陳父最終被沒收田產,飲憤而終,陳家業就此沒落。
雖然誰都知道陳家是冤枉的,可也沒人有膽量,更沒人有能力為他申冤。
至於陳安誌,雖然之後也有村裡百姓籌錢供他去參加科考,卻最終名落孫山,從此也打消了這個念頭。
本以為此生報仇無望,卻沒想遇到了楚嬴,讓他如同見到曙光。
在李大夫的事情發生之後,他更是挺身而出,便是拚著豁出性命,也要為百姓申冤,指出王明安的罪行。
李寒山自然知道陳安誌和王明安之間的恩怨,聽完之後眉頭緊鎖,一拍驚堂木怒喝道:“大膽!!空口白牙,胡說八道,總督大人高風亮節,清明精乾,又怎會作出這般昏聵之事?”
“陳安誌,本官知道你對當年你父親之事還懷恨在心,本官今日敬你是個人才,不取你性命,你若在胡說八道,可彆怪本官不輕饒你。”
李寒山背後冷汗都出來了,王明安的計劃他一清二楚,本以為這些愚民肯定看不透其中玄機,卻沒想到竟然這麼快就被人戳穿,讓他心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快點吧這些人打發走,然後將此事彙報給王明安,再商量對策。
李寒山對著陳安誌一頓嗬斥之後,就要起身退堂,卻突然聽到大堂之外一個清冷聲音響起:“李大人身為百姓父母官,有人告狀,卻如此含糊不清,恐怕不太妥吧?”
楚嬴背著雙手,眸子微眯從門外進來,眼底閃過一抹冷色。
李寒山臉色刷一下就變了。
不光是懼怕楚嬴,更因為在楚嬴身後,站著麵如死狗的李大夫。
雖然李大夫還不曾開口,可光是看到他的表情,他也大概能猜到是怎麼回事了。
還沒等他想好如何開脫,就聽見楚嬴繼續道:“李大人,這位李大夫可是已經交代的清清楚楚,總督大人給了他一千兩銀子,見麵地點就在城中酒樓,說不定城中還有不少證人,大人總不會說這是本宮安排的吧?”
李寒山眉頭緊鎖,王明安和李大夫交易的時候,雖然並沒有親自現身,但做事的人也是王明安的心腹,肯定有人能認出來。
這種時候再去狡辯,也沒有什麼意義。
可在楚嬴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他卻也不知該如何應答。
總不能去吧王明安喊出來吧?
就在他手足無措之際,大堂之外突然傳來一陣騷亂,緊跟著王明安從門外走了進來,在楚嬴跟前恭敬彎腰。
“殿下,我手下主簿趙祥曾在平遙縣征收賦稅時被人辱罵,因此懷恨在心,昨日挪用公款一千兩,要害死平遙縣百姓,本官現在正在調查此事。”
“就在剛才,本官已經命人去將他緝拿歸案,等人到了之後,就交給殿下處置吧。”
王明安短短兩句話,就將責任推脫的一乾二淨,那一臉沉痛模樣,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本性,恐怕當真就要信了。
楚嬴心頭一顫,朝著王明安看去,就見到他挑釁一般看了自己一眼。
緊跟著,公堂門外就有人急匆匆跑了進來,慌張來到王明安跟前,恭敬道:“大人,不好了!”
“剛才我帶人去趙祥家中,隻看到趙祥一封遺書,還有趙祥的遺體。”
與此同時,門外幾名捕快抬著一具擔架走了進來,擔架上放著一具屍體,上麵蒙著白布。
王明安隻是將白布掀開,瞥了一眼,便冷笑道:“這不過是他咎由自取,死不足惜。”
隨後又看向陳安誌道:“陳公子記性倒是不錯,可惜就是不能明辨是非,若你願意棄暗投明,到本官手下做事,本官正好缺個主簿,也可不計前嫌讓陳公子來擔任。”
“我呸,你這老賊!!”
陳安誌被氣得七竅生煙,臉色慘白,他也沒想到王明安動作竟然這麼迅速,更讓他憤怒的是,因為工地的事情,竟然又死了一個人。
楚嬴眉頭輕挑,這王明安的氣焰未免太過囂張,不光挑釁自己,還當麵拉攏自己的人,分明沒把自己放在眼裡。
但他卻並不介意,隻是淡淡笑道:“總督大人,人在做,天在看,善惡到頭終有報,還望大人心裡有數才是。”
兩人初次交鋒,竟然誰也沒占到便宜,倒是讓楚嬴出乎意料。
不過他到底是經曆過順城那種場麵,再麵對王明安,早已能鎮定自若:“王大人,本宮今日前來,所為兩件事情,其一就是李大夫的案子,這其二麼,便是南海城的安防。”
他猛一睜眼,沉聲道:“從今日開始,本宮不希望再看到南海城發生任何類似於山越族進犯的事情,如果身為南海城總督,連這點事情都做不好,本宮不介意代大人出力。”
這一刻,從楚嬴初到南海城就開始交鋒的兩人,終於徹底撕破臉皮。
把南海城安防交給楚嬴,就等於交出兵權,那可是他最大的保命符。
王明安就算再怎麼詭計多端,可在絕對的身份差距麵前,也不敢再繼續反駁,隻能麵色鐵青,咬緊牙關,對著楚嬴鞠了個躬:“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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