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不知道,她卻是清楚的,這次醫鬨事故,既是意外又不是意外。
自家郡主的心思,本來就不在當醫生上。
她有心囉嗦埋怨兩句,但本就是寡言的人,看著自己養大的姑娘正難受,那責備的話是一句也說不出來了。
戈馥卻是通過尤娘的表情多少猜到她的想法,要問怕不怕,那肯定是怕的,進手術室之前她真以為自己要再領一次盒飯了。但如果問她後不後悔,那肯定也不。
醫鬨家屬的刀是對著導師的手去的,她本也能用手去阻擋——而且還是右手,而她是左撇子。可是手伸出的那一瞬她改變了主意,轉而用身體去擋了。
旁人可能以為她是想要保護身為外科醫生的手,但不是的,她要保護的是一名畫家的手。
——上輩子有一位業內前輩因車禍傷了右手,導致右手連重物都無法提起了,更遑論是作畫。都以為他要跟畫家這個行業道彆了,卻不想他轉而練習用左手畫畫,曆經十年砥礪,一朝厚積薄發,以與原來截然不同的畫風再次成為畫壇舉重若輕的人物。
人隻有兩隻手,若是慣用手受傷,東山再起的機會隻有一次。
她舍不得浪費這樣寶貴的機會。
哪怕這般的珍惜有些杞人憂天。
術後的第一天有些難熬,因為白天睡得太足,到了夜裡戈馥如何也睡不著,隻能生生被傷口的疼痛和饑餓煎熬著。
到了後半夜,也不知是疼痛減小還是麻木了,她才迷迷糊糊睡著。然而沒等她睡到自然醒,嘈雜聲就造訪了這間病房。
“香香你還好嗎?”蕭晨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活潑清亮。
戈馥並不意外他的到來,她對尤娘的吩咐能擋住這世上大多數人,但卻有兩個人是擋不住的。
那兩個人,一個日理萬機不可能第一時間過來,另一個就是眼前這位大皇子殿下了。
令她意外的是蕭晨不是一個人過來的,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
“郡主娘娘!”注意到她的目光,那兩人有些激動地喊道。
“不用感謝我!”蕭晨得意地道“知道你在醫鬨事故中受傷,他們兩個急得跟什麼似的,偏又上不來,我就把他們帶過來了。”
因為沒有睡到自然醒,戈馥的臉色算不上多好,聞言淡淡道“你猜他們為什麼上不來。”
蕭晨愣住,隨即有些訕訕道“那個……我一時沒想到。”
他回頭擺擺手乾脆道“徐藝澤、薑明和你們回去吧,香香不想見你們。”
“郡主娘娘!”兩人齊齊喊道。
聽著那百轉千回,帶著傷心和哀怨的聲音,戈馥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轉頭目光淡淡地看向窗外。
見此,徐藝澤和薑明和隻能紅著眼眶離開。
“好歹也是你的侍郎,你這樣太無情了。”人一走,蕭晨立馬來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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