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眼下把十五交給柳穆之,我是放心的。
想到這兒,我便說道:“小舅,我就把十五托付給你了,白婆婆、琴姐和蘭嬸一起跟你走,悄悄地,不要被人盯上。”
當天夜裡,柳穆之一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
而我、柳璟琛和白封陽以及柳書翊四人開著車,直奔八塘鎮的方向。
走之前,我特地做了幾根辟邪香帶在身上。
一來八塘鎮曾經是瘟疫的源頭,二來,之前幾波人死得蹊蹺,辟邪香能避煞祛毒,有備無患。
接連幾天暴雨之後,空氣都是濕漉漉的。
柳書翊開車,沿著之前他們劃定的路線一路往前。
一開始很順利,等我們下了高速,往鎮子上開的時候,就發現很不對勁。
四月初正是草長鶯飛的季節,水泥路兩旁的雜草樹枝亂糟糟的,刮得車玻璃吱吱響,很顯然已經很久沒有修理過了。
路燈一大半都壞了,好不容易看到房屋了,卻黑燈瞎火一片。
從臨街店麵門口的灰塵與堆積的樹葉樹枝來看,這些店麵應該很久都沒開過門了。
車子在小鎮道路上穿梭而過,我幾乎是屏住了呼吸,豎直了耳朵,觀察著周圍的一切風吹草動。
車子穿過後街,剛開到岔路口的時候,我敏銳地察覺到了什麼,小聲招呼柳書翊關掉車燈,降了車速,緩緩地退回到了一棵大樹下。
大樹綠蔭如蓋,將車子很好地掩藏在了陰影裡。
我第一時間點燃了辟邪香,辟邪香的香味在密閉的車廂裡彌漫開來,能很好的掩藏我們的氣息。
就在這時,一聲鈴響從岔路口對麵傳來,白封陽壓低聲音說道:“是控屍人。”
我的視線比他們都要好,早在我提醒柳書翊的時候,就已經看到對麵黑暗中,控屍人正一步一搖鈴,領著一支隊伍從東邊往北邊的岔路轉過去。
而我們現在是在南邊。
白封陽伸長了脖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控屍人隊伍,聲如蚊蠅一般地數著:“1、2、3……1、2……9、10……”
控屍人站在岔路口,有規律地搖著銅鈴,等待著那支隊伍穿過路口朝北邊的山路上去。
那支隊伍很長,得有四五十人,他們清一色地穿著黑色長袍,戴著黑帽,低頭望路,看不清麵目。
直到最後一人往北邊轉的時候,忽然停下了腳步,緩緩轉過頭來,朝我們這邊看過來。
車廂裡所有人屏住呼吸,注視著那人。
那是一張蒼白的男人的臉,眼眶發烏,嘴唇發青,看過來的時候,張嘴桀桀笑了兩聲。
那兩聲笑尖銳而恐怖,聽得人毛骨悚然。
那一刻,白封陽渾身都僵硬了,伸長的脖子一動不動,不敢縮回來。
控屍人順著男人的視線朝我們這邊看過來,興許是太黑,也可能是辟邪香擾亂了他的判斷,他並沒有發現我們。
黑夜裡,他站在岔路口,罵罵咧咧地抬起手,手中銅鈴懟到男人臉上,重重地搖了幾下。
男人這才轉身跟著隊伍離開。
一直等他們走遠了,白封陽才縮回脖子,重重地跌坐回車座上,抹了一把鼻子上的冷汗,說道:“三具金甲,十具銀甲,其餘全是銅甲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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