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隊,找到了!”
吳蕭猛地看向秦深,眼底滿是擔憂,“隊長……”
秦深沉著臉走了過去,其他警員已經聚集過來一起挖,不到一米深的泥坑裡,逐漸出現了完整的人形。
那是一具裝在蛇皮編織袋裡的屍體,法醫率先上前打開編織袋,露出了一個白色頭骨,頭骨上有明顯的裂痕,秦深蹲在一旁,仔細看了很久。
法醫一邊觀察一邊說道“盆骨上口橫大於縱,是一具女性白骨,屍體已經完全白骨化,結合a市的氣候環境推測,死亡時間至少也有三年了。”
“等等……”吳蕭突然看見了什麼,“老劉,下邊有什麼東西反光。”
“哪兒呢?”
“就在你的手下麵。”
由於時間太久,身體腐爛後和布料融為一體,衣服已經腐爛看不出原樣,法醫摸索著,終於找到了反光的東西,一小塊已經鏽蝕了大部分的金屬銘牌。
法醫推了推眼鏡,就著手套擦了把銘牌,湊近光源仔細觀察,“高一三班,秦……”
“秦什麼?老劉?”其他人著急道。
劉法醫轉過頭看著秦深,臉色非常難看,不忍道“秦隊……是湘湘。”
話落,現場陷入一片寂靜,所有人都下意識看向秦深,有同情、也有擔憂。
秦深的妹妹秦湘湘是三年前失蹤的,繼她之後,陸陸續續失蹤十幾位花季少女,三年來,這樁案子一直沒有任何進展。
這樁案子也是他們的心頭大案,人口買賣、情色交易、器官交易這些觸目驚心的文字總是糾纏在一起。
他們早已經想到了最壞的結局,但這實在太殘忍了。
秦深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點燃了一根煙,煙霧繚繞,擋住了他的神情,隻聽得見平靜的聲音,“嗯,屍體帶回支隊,看看現場還有沒有什麼線索。”
“……是。”
接下來的氣氛一直很凝重,現場沒有一個人再說話,除了那個蛇皮編織袋,他們也沒有找到其他東西。
一行人幾乎將整片地方翻了兩個來回,依舊一無所獲,但沒有人開口說結束。
事實上,已經三年了,即使有證據也早就被毀壞了,但誰都想再試試,萬一就找到了呢。
秦深看了眼時間,喊道“所有人,收隊!”
“是!”
眼看大家都走了,秦深還站在原地不動,吳蕭製止了想出聲的隊友,“讓他一個人待一會兒吧,天快亮了,你們先回去,我在這兒等秦隊就行了。”
秦深站在樹下,死死盯著眼前的樹,突然,他狠狠一拳打了上去,緊接著一拳又一拳,瘋狂地發泄內心的憤怒。
又或許……是在懲罰自己。
眼看情況不對,一旁充當透明人的吳蕭趕緊衝上去攔住秦深,“秦隊!你冷靜點!”
“我冷靜不下來!”秦深目眥欲裂地大聲吼道“她就在這裡,她離我那麼近,三年!整整三年!她就在這裡!但我卻一直沒有找到她……”
秦深抬起頭,眼球充血布滿了紅血絲,眼神是痛苦、是憤怒,“我妹妹她愛美又自戀,她那麼怕黑,卻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這個地方躺了三年!”
吳蕭不忍地扭過了頭,“秦隊……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我是個失敗的警察,也是個失敗的哥哥。”
秦深慢慢跪了下去,他雙手捂臉,聲音哽咽,“湘湘,哥哥來晚了……”
他的手背一片血肉模糊,隨著一陣壓抑的啜泣聲,血和眼淚一起流了下來。
吳蕭背過身,死死握緊拳頭,眼眶早已經模糊。
以前,麵對諸多案子他總是無法感同身受,總覺得似乎與自己無關,而警察也不過是一份工作。
直到現在,他第一次看見堅毅強大的隊長如此痛苦無力,如此崩潰大哭,他終於意識到,他從來都不是局外人。
不幸正在降臨在他身邊,下一個這樣痛苦的人或許就是他自己,警察,從來都不隻是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