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棠和楚香綾還沒適應謝知的突然改變,拉不下臉誇她,但也跟著點點頭。
蘇念也道“咳……大嫂,你就彆客氣了,這次多虧了你,我真沒想到,你居然能說出這些來,平日裡你都沉默寡言的,我還以為你不太會說話呢。”
她說出了楚家人的心裡話。
謝知微平日裡總是低著頭,極少跟人說話,幾乎是能不說就不說,天天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今日突然的變化可不就讓所有人大跌眼鏡麼。
謝知不知該如何回答,於是又看向地上的少年,再次拿領主大人做借口“先看看七郎怎麼樣了吧。”
女人們連忙上前幫忙,將被拖到了地上的楚淮搬回了草席上。
“七郎,沒事了,不用怕,有了今天大嫂的話,接下來他們肯定不會再敢欺負我們了。”沈柔寬慰道。
少年眼尾沁著一圈紅色,一言不發。
楚家人似乎己經習慣了他自出事以來的沉默寡言,沒有祈求他能回應。女人們很快再次討論起來,推測出李西半夜摸過來定是不懷好意後,便決定留一個人守夜,每隔一個時辰換一個人,如此也不耽誤明天的趕路。
謝知排在第二個,喝了靈泉水,她感覺身子好了許多,本來想排到第一個的,但沈柔心有餘悸,堅持第一個守夜,她便也答應了。
這副身子的確是累得厲害了,她一躺下,沒一會兒工夫,就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才知道顧晚棠都己經在她前頭又守了一輪夜了。
“我先睡了。”雖然謝知今日表現極好,可顧晚棠習慣了對她冷臉,還不知道如何跟她溝通,索性丟下一句話,就回去睡了。
西周一下安靜起來,墨藍色和深灰色如水墨畫般在天幕上暈染,星子璀璨猶如一片銀粉,遠方的土丘如波浪般若隱若現,風偶爾吹動著乾燥的草木,發出稀疏的脆響。
在這視覺受限的夜色裡,聽覺反而變得敏銳,謝知能輕而易舉聽到那些細微的聲音,她仿佛聽見昆蟲振翅飛過的聲音,像是某類蠅類,但很快又覺得是幻聽。
乾旱的地帶,任何生命都不想踏足,好在根據曆史記載,這一場乾旱不會太久了,今年是溫夌一代乾旱的最後一年,如若不然,楚家早該在第一年在溫夌就全軍覆沒,而不是都活到了最後。
她正精神奕奕,卻忽然聽到身後傳來極低的聲音,若不仔細聽,根本就難以察覺。
有了李西的前車之鑒,她悄悄回頭,辨彆著聲音的來源,視線最後鎖定在最遠處的楚淮身上。
少年隻是安安靜靜地側靠著枷鎖,半背對著楚家人躺著,似乎睡得安寧,根本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然而就在謝知要收回視線時,卻又忽然覺得不對,她起身,快步走了幾步到楚淮身邊。
她一到他跟前,就有飛蠅一閃而過,差點撞到她臉上,可她顧不得躲閃,少年手邊蔓延開來的深黑色讓她瞳孔一縮。
那哪是深黑色,分明就是殷紅的血色!
“七郎!”她低呼了一聲。
楚家的女人們累了整整一日,睡得沉,並未有人聽到。
謝知心急如焚,這個出血量,會出人命的!
就在她要抓住楚淮的胳膊時,少年的胳膊卻往後一縮,避開了她的動作。
謝知愕然,正對上一雙疏離的眼睛。
“閉嘴。”少年冷冷說道,而後緩緩將手腕舉起,任由殷紅色在他腕上蔓延,猶如暗夜裡悄然展開花絲的一朵曼珠沙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