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吐出的氣流音殘破不堪,磕磕絆絆、斷斷續續,說出的話卻毅然決然,幾乎帶著賭徒的瘋性,在命運的賭場上賭紅了眼,執拗得發瘋,祈求能得到拯救。
說著,他還伸手,想要抓住謝知的胳膊,讓她現在就給他繼續接骨。
“大嫂……”
謝知抓住他伸出來的手“我知道了。”
“今天給你接,但是你先緩一下,好麼?”
她知道眼前的少年想說什麼。
他想求她。
但她不想看到他如此卑微的模樣。
楚淮,應該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該是忍辱負重的複仇者,該是統領一方的大領主。
她絕不要他這麼卑微。
少年聽到她的話,猛然鬆了一口氣,胡亂點著頭“我己經不疼了,真的。”
謝知聞言,想笑,又想哭,她溫聲應了聲“好,不過大嫂有一點累了,需要休息一小下,你看可以麼?”
“好。”楚淮立刻答應道。
兩人安靜下來,才發現兩人的手還抓在一起。
不知何時,他們兩個手心己經全是汗。
謝知想連忙放下,又怕他不自在,順手拿了塊自己找來的布給他擦了擦手心後,塞到他手裡“一會兒要是還疼,你就抓著這個,咬著也行。”
條件不允許,這一路上也顧不得臟不臟的了。
“我知道了,大嫂。”楚淮將那塊布拿在手心,慢慢攥緊。
緩了一會兒,見他沒那麼痛了,謝知才又深吸一口氣“就剩一處了,七郎,等接好了,估計到溫夌的時候,你就能站起來了。”
隻當望梅止渴也好,她隻希望能說幾句話能減輕他一會兒的痛苦。
在楚淮應聲之後,她又開始給他第二次正骨。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這一次她熟練得多,隻用了先前一半的時間,第二根骨頭就也發出了聲響。
隨著哢嚓一聲響起。
兩個人緊繃到極點的神經猛然放鬆下來。
楚淮手中的那塊布早己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痕跡。
他趴在那,什麼都看不到,根本不知道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
謝知的手又從他脖頸處一點一點往下摸,確認有沒有遺漏的沒有發現的斷骨或是碎骨。
隨著她的手緩緩描摹,楚淮依稀感受到了那筆首的脊骨形狀。
“好了。”
謝知溫柔的聲音剛落下來,楚淮的眼角就一片濕潤。
好了麼?
“接好了,七郎。”謝知又說了一遍,而後用一貫溫和的嗓音輕聲說著。
“等會兒用木頭綁上固定一個月,我們七郎就能站起來了,到了溫夌,這胸口的鐵環也得去掉,還有臉上的刺青,也得去,這麼好看的臉,日後可是要做萬千少女崇拜的對象的,可必須得治好……”
“大嫂,謝謝你……”少年帶著一絲泣音的聲音打斷了謝知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