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飛雨手上沒有怎麼用力,一時間竟然沒有把杯子拿起來。而秦墨馬上察覺到了他的舉動,緊緊抱著空空的茶杯,帶著泣音說道“你想乾什麼?”
林飛雨不解的看著他“我隻是想幫你把杯子放下來而已。”至於嗎,竟然哭了?
秦墨抱著杯子不放,繼續用那種像是小孩受了委屈的聲音說道“我不要,這是你給我的東西,給我的就是我的了,彆想再拿回去!”
看著他這個樣子,林飛雨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隻是一個茶杯而已啊,算得了什麼?”
秦墨緊緊抱著杯子,聲音喑啞,眼圈兒泛紅“你不明白,你不明白,像你這樣的雄蟲,怎麼會明白呢?你生下來就擁有了一切,而我,而我卻是什麼都沒有的,什麼都沒有……”
看著他發紅的眼睛,林飛雨的笑容漸漸消失了“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的。”
秦墨狠狠抽了一下鼻子,搖著腦袋說道“你不該對我道歉,雄蟲除了對雄蟲,是不會對雌蟲和亞雌道歉的,不會……”
“做錯了事,傷害了對方,就應該道歉。不管是雌蟲還是雄蟲或是亞雌,都應該是一樣的。”
秦墨打了一個酒嗝,眼神定定的看著林飛雨,看了半晌,突然哭了起來,抽噎著說道“你真好,真的,我以前從來沒有見過像你這樣的雄蟲……為什麼要叫我遇到你呢,還不如永遠不要遇到……”
林飛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隻能默默的陪在一旁,抽了紙巾,遞給了他。
秦墨拿著紙巾擦眼淚,那眼淚卻越擦越多,怎麼也擦不完似的。
“你知道嗎?從來沒有哪隻雄蟲,像你這樣溫柔的對待過我……我的雄父,他的眼裡隻有我的雄蟲弟弟,根本連一個眼神都不會施舍給我……我活在那個家裡,就像是一隻隱形的蟲一樣,誰都不在乎我……有一回,我的雄蟲弟弟莫名其妙的隨手拿起一個杯子砸在我額頭上,當時就頭破血流,我雄父就在一旁看著,隻說道,趕緊出去,等會兒血流下來會弄臟了地板……哈哈,會弄臟了地板……”
林飛雨聽著他的話,看著他又哭又笑,心裡也不好受,隻能無力的安慰道“你不要再對過去介懷了,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不要為不值得的蟲傷心……”
自己說著,都覺得自己的話很蒼白。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幼時的傷害,是會伴隨一生的。即便是不再流血了,傷疤卻會永遠存在。
果然,秦墨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好受一些,反倒顯得更加傷心了“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一隻蟲孤零零的在淩晨回家的時候,午夜夢回看到一屋子的黑暗的時候,過生日卻隻能自己給自己買一個小蛋糕的時候,都會提醒著我,我是一隻沒有蟲愛著的可憐蟲……”
他邊說邊哭,滿臉眼淚鼻涕,一點兒都不好看了。看著這樣的他,林飛雨卻覺得,心腸變得很軟了。
為什麼他的感受,他都能夠體會呢?也許,從前在地球上的時候,他也是這樣,孤單單的一個人。沒有人愛,沒有人關心。
睡了一覺醒來,看到窗外的萬家燈火,自己的房間裡,卻是一屋子的黑暗。那一瞬間的仿佛一個人在荒漠裡佇立了一萬年的孤寂感,真是深入骨髓啊……
林飛雨的腦海裡浮現出那樣的場景,忍不住伸出手,輕輕拍著秦墨的單薄的脊背“彆難過了,你的感受我都明白,我真的明白,不是隻有你是那樣的……”
秦墨被他這麼溫柔的對待,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猛的一下抱住了他,泣道“你真的明白嗎,真的嗎?”
林飛雨知道,身在絕望深淵的人或是蟲,都是多麼渴望彆人彆蟲的了解,當即便回答道“當然是真的,我真的明白。”
秦墨愈發緊緊摟住他不放,泣道“我真的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這個時候,夜色濃的大門外麵,降落下來一輛黑色的造型大氣的飛船。身材高大的雌蟲走出飛船大門,麵無表情,走入了夜總會的大門。他神情嚴肅氣勢逼蟲,竟然將想要攔住他的侍應給嚇住了,沒有阻攔他,讓他徑直上了二樓。
祁連城推開包間的門,一眼瞧見裡麵不堪的場景,頓時,緊緊抿住的唇邊肌肉都禁不住跳動了一下。當他看清楚其中並沒有自家雄主的身影的時候,緊繃的表情,才稍稍鬆懈下去。
視線轉移,他看到了陽台上兩隻蟲抱在一起的場景。頓時,肩膀都似乎震動了一下。幾乎是有些機械的邁動腳步,他走到陽台上,聲音低啞的開口說道“雄主,時間晚了,是不是該回家了?”
林飛雨正在努力安慰秦墨,忽然間卻聽到了自家雌君的聲音,幾乎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他抬起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詫異的說道“你怎麼來了?”
話問出口,他看了看自己,這才意識到,現在自己和秦墨的樣子,十分的令蟲誤會。他連忙輕輕推開秦墨,站起身來,乾咳了一聲之後,說道“是,是該回去了……”
聲音聽起來,真的很是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