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白衣女子已經變為一團黑漆漆的長毛怪物,全身墨黑色的毛發,長臉,獠牙,臉頰兩側有紅色的鼓包,身材異常高大,若有九尺高,單足著地,兩根毛絨絨的手臂抱著被抽打的臉頰。
這是個什麼怪物?
眼前這一幕將少年人徹底驚呆,他半響才記起揮動手中的折刀,反手去割眼前的怪物。
折刀還是一如既往的鋒利,割在怪物的手臂上,立刻血流如注。
“鐘鳴!你這個孟浪子,不識好人心啊!”
黑毛怪物怪叫一聲,聲音沙啞難聽,轉身便向遠處跑去,鑽入黑夜中消失不見。
風停了,香燭火滅了,。
柳枝跌落在地上,盈盈綠芒閃爍兩下,也熄滅了。
隻留下呆滯當場的少年人,還有滾落在他腳邊的石鎖鴛鴦。
愣了半響,少年才回過神來,他的腦海中亂糟糟的,思緒紛飛。
起先是凝冰成錐,能夠降臨在田公子身上的小仙官,而後又是上將軍揮手喚槍來,銀龍槍穿破圍牆到主人手中,到如今一隻看起來像是大猩猩的黑毛怪物又化作娘親的模樣,給自己遞來早已陪葬的石鎖鴛鴦。
今日這是怎麼了?
是這個時代瘋了?還是少年人瘋了?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好不容易讓少年人熟悉這個刀耕火種的時代。
如今又竄出各路神仙妖怪,推翻了少年人剛熟悉的環境。
正當少年人打算扇自己一巴掌,看看是不是在做夢之時,楊延朗從夜幕中鑽了出來。
楊延朗警惕地向四周察看,確定沒有危險後才對少年人道“鐘鳴,你沒事吧,我方才聽到你這裡有野獸的嘶吼聲,碰到豺狼還是大蟲了?”
“都不是,叔父,方才我碰到鬼了。”
少年人愣愣搖頭,將剛才如夢似幻的經曆講與楊延朗聽。
聽完鐘鳴的描述後,楊延朗若有所思地說道“侄兒,你莫不是碰到了傳聞中的老山魈?”
“老山魈,叔父,那是何物?”
楊延朗卻沒有著急回答少年人的問題,而是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方才我追那滿口胡話的大膽賊子總是追不上,想來也是老山魈的障眼法。”
念及事情已經涉及山中精怪,上將軍也沒心思跟少年人仔細解釋,急切道“鐘鳴,趕緊收拾好東西,叔父背你,我們即刻下山崗。”
可見上將軍心中之急切,竟然要親自背少年人下山。
據上將軍所知,山中精怪多古怪的障眼法,與福邸中的仙人還不同,它們狡猾奸詐,善於蠱惑人心,一不小心便會著了他們的道。
常言道閻羅好過,小鬼難纏。那山中精怪在上將軍看來,就是難纏的小鬼。
方才上將軍去追那瘋子,便是著了道。
既然吃過小虧,楊延朗心中便有躊躇,上將軍孤身一人反倒不怕,碰到老山魈也隻是開打,手上見真章。
可帶著鐘鳴這個拖油瓶,上將軍就有了累贅,擔憂少年人會受傷,所以想即刻離開這片是非之地。
鐘鳴也知道事情已然麻煩,不多言,立即將折刀,石鎖鴛鴦,還有柳枝收拾好。
至於食盒,裝紙錢的包裹之類的東西就被上將軍隨手丟棄。
楊延朗背起鐘鳴,兩人也不矯情,楊延朗道聲“抱好叔父的脖頸,我要疾行了!”
“叔父,我已坐穩妥。”
少年人的話音剛落,上將軍提氣運功,邁開大步向來時的路跑去。
鐘鳴隻感覺耳邊風聲呼呼作響,眼前的風景竟然看不清楚,比坐在馬匹上的速度還要快。
若是有人能看到此時楊延朗的身姿,定然會高呼“此乃真境高手!”
隻見上將軍腳跟不著地,一步便能跨出去數丈遠,下落之時也隻是腳尖點在青草上,便又如鳥雀展翅高飛而起。
幾個起落間便已經離開山崗後山,隱入夜色中不見了蹤跡。
……
待到叔侄二人離開後,鐘秀娘的大石前又亮起柔白色的光芒。
宛如黑猩猩般的長毛怪物從石後鑽了出來,短短時間內,他被鐘鳴割傷的胳膊已經恢複如初。
隻是他的額頭上鼓起個腫脹的大包,透漏出綠瑩瑩的色彩,看起來著實讓人擔憂。
黑毛怪物蹦蹦跳跳走到大石前,單腿盤膝而坐,對著鐘秀娘的墳墓說道“師父,我幫您將石盒給予鐘鳴,算是報答您的教導之恩。”
“這樣能報答清您的恩情嗎?”
並沒有人能回答黑毛怪物的問題,他也隻是自問自答。
夜風吹過,白色的柔光搖曳。
黑毛怪物從祭品中扯起根雞腿,塞到嘴中含糊不清地說道“先不管,反正這些佳肴您也吃不到的,我先幫您把它們吃了,不要暴遣天物!”
怪物吃的津津有味,大嘴張合,啪唧聲很大,似乎有時動作過大還會讓頭上的腫包疼痛,又齜牙咧嘴地去摸摸大包。
這些貢品注定都要入這黑毛怪物的肚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