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況如何?”
陳護院的臉色很糟糕,加之他光頭上的還在流血的刀口,表情十分猙獰。
有名黑衣人立刻低聲稟報道“陳掌院,我們死了五個兄弟,傷了三人,怕是不能再戰。”
陳護院狠狠拍了拍自己的光頭,怒道“一群沒用的東西,所有活著的都給我拿起刀,跟我去爛泥塘!今晚就算是把村子屠了,也要把姓鐘的小子翻出來!”
身旁的那幾名黑衣人立刻嚇得均是低下頭去,看來陳護院平日裡對手下的威懾力不小。
今夜陳護院的身份已然暴露,如若這事被翻上公堂,他如何能活。
家主都被楊延朗斬了,若是今夜襲擊鐘鳴的消息走漏,東窗事發,他必然會被上吳家交出去頂罪。
有位黑衣人小聲應道“陳掌院,聽聞爛泥塘那群人均與公子的死有牽連,不如我們今日一不做,二不休,將那村中人一並殺了,裝成賊匪襲村的假象,您看如何?”
陳護院陰惻惻笑道“如此甚好,今夜就這麼做,多拿幾顆人頭回去,夫人畢竟嘉獎我等!”
粗略商議完,陳護院留下受傷的人收拾屍體,他則是帶著五名傷勢無礙的人準備去淤泥村。
就在陳護院準備離開之時,忽然間,院中狂風大作,隱約中他們皆聽到有道空靈的聲音道“許些年過去了,你們吳家還是如此的不爭氣啊!”
陳護院等人大驚,陳護院更是提刀在手,四處環顧,怒喝道“是誰在裝神弄鬼?”
並沒有人回答他們,反倒是在狂風中站起一人,搖搖晃晃的,向著陳護院等人走去。
這正是剛才死去的一名黑衣人,他的運氣極差,被刀勁割開了喉嚨,胸襟前皆是鮮血,本應該死的不能再死了,可此時他雙眼透露出詭異的綠芒,麵無表情的向陳護院等人走過去。
“啊!六子怎麼又活了?”
一名黑衣人大驚,望著六子的屍體失聲大叫。
眼露綠芒的六子並未答話,興許是他喉嚨被割斷,漏風,說不出話。
提起手中的橫刀,六子麵無表情的向著陳護院等人撲過去!
破廟的院落中,腥風血雨再起!
那是場單方麵的屠殺,複活的六子不懼刀刃,橫刀插在他的腹中,他仍舊揮刀砍人,待到陳護院砍下了他的頭顱,他也將陳護院的頭顱砍了下來。
夜風襲來,破廟中的老柳隨風搖曳,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六子無頭的屍身轉向城鎮的方向,似是在凝視著什麼。
空靈聲音再起,他道“吳家的人,皆該死!”
風越來越大,吹過片烏雲,遮蓋住皓月光輝。
廟宇中供奉的張道靈殘破泥塑上無緣無故出現道道蛛網裂痕,頃刻間蔓延至塑像全身,隨後泥塑碎裂成片,激起一片塵埃。
院中的老柳瞬間亮起耀眼的光芒,綠芒衝天而起。
……
田府後花園,池塘涼亭中。
藍衣童子正與田行健下棋,兩人手談甚歡,藍衣童子手撚白子,剛要落下,手卻一抖,白子掉落在棋盤上,將棋局打亂。
眼見藍衣童子已是收官局勢,再下一子便可屠掉田公子的大龍,卻突然棄子不下。
希望他落子的田公子大失所望,隻要藍衣童子落子屠龍,他便可扭轉局勢乾坤,以此為基點,反手治住對方。
循循善誘才將狡黠的藍衣童子引入他設的局,卻沒想到對方竟然耍賴壞了他的棋局,田行健雅興瞬間全無。
田公子惱怒道“黎闕,怎麼了,為何棄子不顧?”
“出大事了。”
那被稱作黎闕的藍衣童子雙目看向城西,冰冷的眼神中少有動容,不隻是動容,那是恐慌的神色。
田行健也抬頭望去,隻見城西一道綠光衝天而起,瑩瑩光亮,直衝鬥牛。
田公子啞然失聲,手中的桃花扇啪的掉落在地。
黎闕腳踩欄杆,腳下結出冰藍色的碎片,踩踏冰片,縱跳上涼亭頂端,望向城西處,希望能看得更清楚。
那位小麒麟田行健梗著脖子望向光亮處,喃喃自語道“怎麼會,張道靈的道骨塑像鎮壓,都壓不住那顆老柳樹?”
……
淤泥村,孤寡吳婆婆的茅屋中。
漆黑的屋子裡並未點燈,吳婆婆獨自一人坐在床邊,細細碎碎地在叨念,聲音太小,並聽不清楚。
吳婆婆患有眼疾,她的雙眼彌漫著詭異的灰白色,平日裡連人都看不清楚,所以她尋常都不用油燈。
她不隻是有眼疾,心智也有問題,乾不得活。
平日裡依靠鄉親們的救濟過活,聽說災荒年間她也摸人肉吃才能活到今日。
月初時,梁黑子還給她送過米糧,正是因為有好心人的救濟,吳婆婆才能活下來。
吳婆婆忽而站起身來,拄著手中的拐棍,慌慌張張跑到院落外麵。
她踮著腳望向城西破廟的位置,當那道綠光將她灰白的眼眸映亮時,吳婆婆跌跌撞撞後退兩步,拐棍脫手而出,跌坐在院落中。
“他出來了?不可能,不可能!”
忽然間,吳婆婆又捂著自己的雙眼,疼得她在地上打滾,指縫中不斷流淌出血色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