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之際,淤泥村村口,一老一少兩個道士如期而至。
此次前來,張道禎師徒顯然是有被而來,張念塵的小藤箱上掛滿了大包小包,就連老道士身後都背著個打補丁的破包袱。
鐘鳴和孫老頭等人早就在村頭等了,一群人望眼欲穿。
見到張道禎到來,孫老頭立即迎上去,苦笑道“張道長,我都怕您不來了。”
張道禎笑了笑,道“所要準備之事太多了,一時間忙不過來,這才來晚了。”
兩個老人精又要一番虛與委蛇,鐘鳴最怕他們嘮叨這個,連忙打斷道“張道長你來了便好,看看日頭將落,我們的時辰不多了,還是趕緊準備的好。”
“師父,鐘居士說的是極,天色已經太晚了,怕是遲則生變。”
小道士張念塵幫鐘鳴說了句話,讓鐘鳴心情極好,暗道沒看錯人,給了銀子就幫說話。
張道禎也不好再多說,他抬頭看看日頭,夕陽遲暮,小半太陽已不見蹤跡,他也知道時間緊急,忙道“鐘居士,你要幫我找七個童子身的男丁。”
找來找去,隻找到梁餘他們那幫六個人是童子身的男丁,鐘鳴隻能道“我也是,剛好七人。”
張道禎卻拉了鐘鳴的袖子,低聲道“你不成,你要跟我去山崗壓屍氣,貧道還怕幫你辦完事你跑掉,那去找誰說理。”
“你這老道,把人想的忒不是東西,誰都跟你一樣嗎?”
甩開張道禎的臟手,鐘鳴眉頭緊皺,眼下哪裡再去給他找個男丁童子身。
因為晚上的事情過於危險,所以年歲小的男童也不行,怕是他們承受不來。
就在此時,李木匠的大兒子李廣陵拉了下父親,低聲問道“父親,您看我能去嗎?”
李木匠愕然,他回首問道“晚上作法是極危險的事情,可能有性命之憂,你不怕?”
李廣陵咬牙道“我怕,但我也要去,父親您教我,大丈夫應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住在這小村莊已有一年之久,如此境地,作為男兒身,我應當挺身而出。”
李木匠笑了,他哈哈大笑,拍拍李廣陵的頭頂道“好兒子,有爹爹當年的幾分氣概!”
當即李木匠讓李廣陵上前應招,他轉身後又對胡塑道“一會兒你暗中跟著廣陵,沒有危險不用出麵,幫我看著他。”
“是,主上!”
胡塑當即答應,他眼中也有些唏噓,大公子雖才九歲,已有主上少年之姿。
如此一來,七人便已經選好。
張道禎立即帶著他們幾人圍繞淤泥村的邊緣遊走,每逢走過的地方,張念塵都拿出背後的小布包,其內有種略帶血腥味的赤紅色粉末,灑在地上。
從村口大石開始,張道禎在張念塵身後包裹中取了一盞銅燈,他又從背後布包裡取出個攤子,裡麵的東西也是腥臭難聞,卻是種混合的油。
張道禎先拉過李廣陵,將倒過燈油的銅燈放到他手裡,道“小居士,天黑莫要怕,待到一個時辰後,你便將此燈點起來,切記,無論看到什麼,都是假象,不要觸碰,不要叫喊,更不能亂跑,能做到嗎?”
李廣陵接過銅燈點點頭,高盛應道“我聽懂了,道長您放心。”
張道禎笑著摸摸李廣陵的頭,嘟囔道“不愧是貴人之後,有膽魄。”
一旁的鐘鳴也上前摸摸李廣陵的頭,低聲叮嚀道“廣陵,莫要害怕,做好此事,你便是大男子漢了,待我回來,給你買酥脆糕吃。”
“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我李廣陵要當大丈夫!”
看著李廣陵那還稚嫩小臉上的大義凜然,鐘鳴笑了笑,道“好,你是大丈夫!”
村口安置好李廣陵,往後圍繞著淤泥村,按照次序將梁餘六人也安排好,這才算是功成。
待到張念塵用那赤色粉末圍繞了淤泥村,張道禎親自吞了丹藥,迅速圍繞淤泥村查看一圈,才點頭道“此陣已功成。”
鐘鳴忙問道“老道,你這陣果真管用?”
“當然,此陣名為神隱七星陣,那七星對陣天上北鬥七星,成天人之勢,一旦七星燈點亮,大羅神仙也找不到淤泥村,隻要燈亮,整座村落借會隱形。
我又用屍骨粉末拌了雜碎血水,灑在村落四周,遮蓋生靈氣息,即使起屍千萬,也隻能繞道而行,不得入村來。”
經過張道禎信誓旦旦的解釋,鐘鳴也信了八分,這老道士雖然心眼極小,愛算計人,但本事還是有的,不然也救不了淤泥村這麼多人。
布置好此陣,天色已晚,夕陽已徹底落下,彎月上樹梢。
張道禎對隨行的孫老頭,李木匠等人道“你們可以回村等著了,夜晚不要隨意外出,無論聽到什麼動靜,都不可越過這條紅線。”
幾人盯著腳下的赤色粉末,深以為然,孫老頭立即動員所有人去村中等著,他今夜不打算讓村民睡覺,大家都聚在一起,共同度過此劫難。
而張道禎則是伸手招呼過小道士張念塵和鐘鳴,道“我們走,進山崗,壓屍氣!”
鐘鳴背了閻羅絕響刀,老道士和小道士口念心經,一行三人,向荒山崗而去。
……
於此同時,身處陣眼之一的梁餘正抓耳撓腮,他隨手將銅燈放到腳邊,輕輕扇打自己的臉頰,嘟囔道“梁二狗啊梁二狗!你怎麼不聽話呢!鳴哥說了不讓你去,你還非去看那破石頭!最後給人家跪下了吧!”
梁餘的神情恍惚,十分自責,雖然他不知道給臨仙石跪下有何後果,但他深知鳴哥從不危言聳聽,他定然是犯了極為嚴重的錯誤。
躊躇之間,梁餘不小心踢到了銅燈,啪的一聲輕響,銅燈應聲而倒。
梁餘慌忙低下頭去撿銅燈,嘴裡還驚呼道“呀!燈油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