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豪從進入場館的那一刻就後悔了。
和賭場一樣,摔跤館也是封閉的,環境根本無法與開放的棒球場地相比。巨大的四角屏幕懸掛在場館中心,如一把重錘。雖然到處都是冷氣和通風孔,但張豪仍覺得這裡麵空氣凝結的可怕。賽場有兩層,四周牆壁上麵緊密排列著一個又一個廣告牌。狹小的過道兩側便是一排排的觀眾坐席。
他們的席位在中間。也就是說他們好不容易擠過摩肩擦踵的人群,卻又回到其中。場館昏暗,隻有中心擂台的光芒耀眼,如一顆鑽石。幾乎所有人手中都拿著‘菠菜’——那是一種官方認可的押賭誰輸贏的條據,維萊卡也是。
主持人瘋狂的開場解說,用挑釁、辱罵、鄙視的噪音刺激起觀眾一次又一次尖叫。片刻後,賽場內充斥的叫嚷便讓男孩根本聽不清解說員的聲音了。
一瞬間,全場一片漆黑,所有的光都熄了。然後,霧散雲開般的光芒一點點從周圍滲出,直到照耀場館東西兩側的大門。四位選手先後從兩扇大門中分兩撥走了出來。
他們穿著巨大的衣服,做出誇張的動作和表情,一次次煽動觀眾的情緒。男孩被這幾個人粗壯的手臂和虯結的肌肉驚住了。小心點說,維萊卡算是女人中比較健碩的了,而這幾個男人絕對是所有男人中最健碩的。胸肌、腹肌,斜方肌和三頭肌的線條精致的讓人覺得誇張,皮膚表麵仿佛閃著油光。
全場尖叫,男人和女人都在揮舞拳頭,腎上腺素的味道幾乎彌漫場館,根本沒有人坐著。張豪不禁懷疑主辦方設置椅子的必要性。
大屏幕上顯示這場對陣是獨臂加黑豹vs收割者和惡狼——張豪決定不去吐槽這些名字。在門口,賣‘菠菜’的服務人員好意提醒維萊卡,說現在買獨臂和黑豹的人特彆少,所以賠率已經到了1賠7。
“哇哦!”維萊卡驚叫一聲,不過還是買了另一個。
……
在主持人被扔出擂台,一個可以說身上隻掛了三塊布的女郎走過會場後,比賽開始了。張豪在電視上看過幾次正經的拳擊比賽。擂台上有裁判維持秩序,拳手也會隻攻擊在規定範圍的部位。
不過此刻,他根本沒看到裁判,而擂台上的情景也讓他驚呆了。完全就是一片混亂,沒有規則,沒有保護,幾乎可以用任何可以想象到的恐怖招式攻擊對手。膝蓋、手肘、喉嚨、下顎、襠部、眼睛……攻擊招招致命,幾乎可以殺死對方。
而觀眾對這一切似乎毫不介意,他們瘋狂地尖叫著,這一切讓男孩恐懼不已。有個選手被扔出了高高的擂台,一個人使用了一個天神飛降的招式從空中墜落用膝蓋砸向對手的後背。倒地的選手發出一聲慘叫,張豪捂住了眼睛,那力量可以將脊柱砸斷。
維萊卡一邊搖擺一邊竊笑,然後湊到張豪耳邊小聲說,“假的。”
“什麼?這比賽是假的?”他看到的是假的?
“不是說比賽,笨蛋,而是他們的動作。你仔細看……”
張豪仔細看了,然後又被嚇得捂住了眼睛。這情景讓他想到維萊卡渾身是血的時候……“你騙人!”他委屈地喊著。
“我騙你乾什麼!”維萊卡將張豪拉回座位,在黑壓壓的陰影中對他說,“仔細看他們的動作。他們的動作永遠差那麼一點,剩下的一點,是被打人的迎合。揮拳者做出誇張的動作,受擊中者裝出誇張的表情……這些人都經受過專業的表演訓練,如果是菜鳥看客是肯定看不出來的。而且,表演者也都受過抗擊打訓練。他們也不是傻子,肯定會儘可能不讓自己受傷的。”
看台近處的人發出尖叫,然後所有人都叫了起來。原來一個光頭壯漢的一半截手在打鬥中被對手卸了下來,扔到了觀眾席上。張豪終於知道為什麼他叫獨臂了。
他的右手從肘關節以下斷開了,露出醜陋的肢體。獨臂失去了仿生假手,一瞬間淪入下風,被對手不斷虐打,以致隊友都被打得求饒認輸。
人群開始呼喊,呼喊‘獨臂’,就好像在給他勇氣。就像孤膽英雄一樣,獨臂果然又站了起來,瘋狂的怒吼,再次爬上擂台,仿佛從人群中獲得了力量。他一個人將對方兩人打得落花流水……可是一拳不敵二虎,他終於還是力竭倒地。
按照維萊卡的說法,這表演劇情設計的簡直如一部小說般精彩,吸足了眼球;更關鍵的,也賺足了錢。
四人中有三人被擔架抬了下去,觀眾也隨之退場。大多數人都沉浸在興奮之中,估計都忘了自己剛剛輸了多少。
“既然你說他們都知道這其實隻是表演,可為什麼還要賭誰會贏呢?”張豪不解的問。
“人人都知道隻有少數人能贏到錢。不過呢,人人也都期望自己會成為那個‘少數人’。記住,小子,”維萊卡又開始了說教模式,伸出一根手指,“這世界能賺到錢的隻有幾類人,一類是知道結果的,一類是能分析出規則的,一類是傻子,另一類則全看該死的運氣。”維萊卡得意地搖了搖自己手中的‘彩票’,她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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選手們從擔架上下來。其實他們的傷都沒到需要擔架的程度,擔架隻是一個表演道具,用來粉飾激烈的競爭。選手們回到休息室後,會有專人第一時間對他們的瘀傷進行專業的處理冰敷、按摩……也會有專人給他們發放賞金。
獨臂坐在角落,忍受著疼痛。他受到的傷勢是最重的,身上的許多地方都已經腫脹、青紫。這次的對手下手很重,如果不是他小心避開那些幾近真實的攻擊,也許現在已經斷了幾根骨頭。
如果這事發生在彆人身上,這時候早就到主席會那裡起訴了。但他不會抱怨,因為那將惹來更多的麻煩。不過這不代表彆人不會。
“喂,一隻手的!”這場比賽的對手之一,梳著齊肩亂發的惡狼氣洶洶地走了過來,指著胳膊上的一塊青紫吼著,“瞧你他媽乾的好事,啊?看到沒有!”
“就這?”獨臂不屑地反問。就他媽這點傷你就來惹我?不過後一句他沒說出來。
“就這?就這!”惡狼怒火中燒,似乎覺得自己被小看了,他拿起獨臂的假肢狠狠摔到地上。眼看一場鬥毆就要爆發。
不過有人可不願意看到,因為這有可能會傷到他們,也可能會毀了他們的工作。
“嘿,狼兄。”獨臂的隊友出麵阻止,不過他也不想讓誰聽出他站在哪一夥。“彆在這撒火。完事帶你去酒吧,一個新地方,那兒的姑娘相當不錯,一晚上就能把你掏空。不過你要是在這折騰一下,那可就沒戲了。”
“你說他能傷了我,就用這一隻手?如果動真格的,老子能把他的屎給擠出來。”惡狼輕蔑的笑了一聲,踩了一腳假肢。走之前,他在獨臂耳邊威脅道,“祈禱下回彆讓他們把咱倆分到一起。”
獨臂男人一句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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