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明白,這才是皇帝所擔心的事,這些士紳大族可以說掌握著雲國大命脈。
他們手上有糧有錢,他們祖上或有功朝廷的,或是讀書人,又或者他們族中有人在朝為官。
所以,江河完全可以理解皇帝。
改革是一件大事,可皇帝能不能經得住改革時的動蕩,這個動蕩在不在可控的範圍內,一切都是未知的。
不過江河可是心知這些士紳的尿性,他語氣輕佻,麵露不屑的說道。
“陛下,百姓會反,大臣會反,甚至於皇子,又或者站在您身邊的太子也會反”
江河的話才說到半截,蕭洪就已頭皮發麻,忙厲聲喝道。
“住嘴,江河你你竟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話。”
張景之亦是麵露震驚之色,江河你是真敢說啊,把本宮都給帶了進去,就不怕父皇一氣之下砍了你嗎?
相比於張景之和蕭洪的反應,皇帝卻隻是嘴角抽搐了一下,壓壓手“讓他繼續說下去。”
江河攤攤手,一臉無辜地看了一眼蕭洪繼續道。
“百姓反,是因為吃不上飯,民以食為天,當他們有一天被壓迫到飯都吃不上一口,到了那時,他們心想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搶了士紳的糧食,死也不能做個餓死鬼。
他們的本意或是為了一口吃的,可當他們走出那一步後,事態便不是他們可以控製的了,會有無數彆有用心的人在背後推波助瀾,到了那時,那些人會裹脅著民意造反。”
江河說得觸目驚心,皇帝的眉頭已經擰成了一個川字,卻依舊一言不發,死死的盯著江河。
江河麵對皇帝的目光,坦然道“大臣造反,無非幾個原因,為了權,又或者陛下昏庸無能,那麼皇子或者太子反,那就更好理解了。”
說到此處,江河好像放飛了自我,神情中似乎帶著一種興奮一般。
“都是為了陛下身下的位置罷了,倘若陛下您長命百歲,到了天命之年依然身體健碩,日禦一女而精神百倍,那麼太子,等得起嗎?”
皇帝聽到日禦一女眼中閃過一絲慍怒,明知道江小二是舉例而已,他心中還是有些惱怒。
朕就這般不堪嗎?
朕的後宮除了皇後,有幾個嬪妃?用得著這樣舉例嗎?
張景之更是臉色尷尬,有些坐立不安。
麵對這種情形,江河忙笑眯眯地解釋道“陛下,太子殿下,臣舉例而已,舉例,不要動怒。”
嘴上雖然在解釋,心裡卻在想,真到了那個時候,那是多少男人羨慕的夢想,皇帝真難伺候,這不是男人的終極夢想嗎?
皇帝壓下心中想要抽他一巴掌的衝動道“繼續說下去。”
江河訕訕地繼續道“方才臣說的那些人都有可能反,唯獨士紳不會反,陛下,您想想,士紳們在家鄉中作威作福,他們擁有著良田,手裡有著祖祖輩輩攢下的無數錢財。
倘若陛下要他們捐出全部身家,他們或許心中會有造反的念頭,可陛下隻要他們手指頭縫裡流出的一點點油水來納稅而已,他們縱然會激烈反抗會抗議,可最終,他們還是會老老實實地交上稅收。
因為,他們沒有遠大的理想,他們隻想守著自己的一畝三分地,過著衣食無憂的日子,偶爾族中出個能考取功名的年輕人,將家業繼承下去,他們便已滿足了。
說穿了,他們就是舍不得自己那點家業,自己過著與世無爭的日子,逍遙又快活,朝廷隻是要那麼一點點稅收而已,自己何必冒著抄家滅族的風險去對抗朝廷呢?這是沒有道理的。
倘若,朝廷再給他們一點點甜頭,他們會更加高興地奉上稅收。”
江河說得眉飛色舞,頓感有些口渴,張嘴便說“蕭公公來盞茶,口渴了。”
蕭洪顯然還沒從震驚中走出來,眼神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不作聲。
皇帝深深地凝視著江河,半晌才道“給他上盞茶。”
“謝陛下。”江河笑吟吟的道。
片刻之後,蕭洪端著茶盞遞到江河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