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大廳中央的人正是錢嘉,而此人正是司禮監真正的掌印。
至於一個宦官為什麼在宮外,還有了宅子。
因為蕭洪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當年蕭洪還是小宦官之時,若不是這個錢嘉,蕭洪早就不知道被人害死多少次了。
因而,蕭洪在得了權勢之後,這司禮監的掌印,自然而然的便落到了錢嘉的身上。
而錢嘉這人呢,早就厭倦了宮中的爾虞我詐,早早地退出權力中心,安心地在京都中住了下來。
他主要掌管的呢,其實也隻有教坊司而已。
而京都中的青樓,都和教坊司有著密切的關係,自然錢嘉就成了京都裡這些青樓的靠山。
這個差事,說起來,逍遙又快活。
此時,錢嘉雖說早已遠離了權力的中心,可在宮中沉浮這麼多年,聽了燕如煙的話眼神也是冷了下來。
這明顯就是給他惹事嘛。
作為一個合格的媽媽,哪怕是乞丐,隻要能掏得出來銀子,你就要畢恭畢敬地喊一聲大爺。
你當著人家的麵喊人家的少爺叫江小二,這不就是打彆人的臉嘛。
燕如煙的頭,很快便低了下去。
她在燕回樓裡,什麼人沒見過,即便是麵對達官顯貴,照樣是談笑風生,可在錢嘉這裡,即便是他的一個眼神,她竟也話都不敢多講一句。
因為到青樓裡的人,不管他們是販夫走卒還是富甲一方的商賈,看她的眼神都是男人特有的眼神,是帶著情欲帶著欲望,隻要有這種眼神的男人,對於她來說,都是一個樣,不用怕。
可錢嘉不一樣,看她的眼神中毫無感情可言,像是在看桌子椅子一樣。
她心裡知道,這是一個可以隨機讓自己消失的無影無蹤的人,且無人知曉。
而且她相信,隻要他想,教坊司甚至青樓裡的那些姑娘,都是如此。
因為在錢嘉的眼裡,她們就是死物,丟掉一批,再換新的即可。
不知過了多久,燕如煙的雙腿已經跪得麻木。
隻聽錢嘉輕聲說道“明日,備好厚禮,陪我去一遭江府。”
聽聞此言,燕如煙的心放下了一半。
既然錢嘉已經這樣說了,說明至少在錢嘉的心裡,已經饒了她了,就看明日,江河會不會放過她了。
燕如煙磕完頭,踉踉蹌蹌地走了。
錢嘉身邊的人道“二叔,直接把這個蠢女子宰了便是,為什麼還要去江府呢?”
錢嘉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
他與江河並無接觸,對於江河他也並不了解。
僅有的了解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讓他決定去江府走一遭的原因便是,江河此人如此的年紀,便已得聖上青睞,若是聽了下麵人的彙報,年少輕狂,怕是咽不下這口氣。
到那時,就不止是賠上一個燕如煙那麼簡單的事了。
他離開皇宮,在京都中,說起來也算是隱居,有哪個宦官有他這般的快活。
一個宦官,無兒無女,要那麼高的權利要那麼多的銀子,又能如何,到死了,連個上墳燒紙的人都沒有。
他早就看透了這一切。
因而,他不想因為一個燕如煙去得罪江河,從而打破自己安寧的生活。
他輕聲對自己的侄子說道“錢樂啊,你跟在我身邊許久了,怎麼還看不透這其中的事呢?”
錢樂滿臉的慚愧。
錢嘉又道“京都中的大人物,尤其是江河這種,長輩叫他一聲江小二,他會樂得接受,因為這代表著親近,平輩叫他一聲小二,這是關係好,若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叫他江小二,那讓他的臉麵往哪放?
豪門貴族,之所以叫貴族,就是因為他們比彆人高人一等,你切記,與人相處三分低,更何況像我這樣的人呢。”
錢樂躬身“侄子受教了。”
第二天,天不亮燕如煙便帶著一車的厚禮,等在了錢嘉的宅子前。
她是一夜沒有睡,臉上的濃妝豔抹已經去掉了,臉上隻是施了淡淡的胭脂。
清晨的天還是很冷的,哪怕她嘴唇凍得發白,也萬萬不敢在馬車上等待。
這一天是決定她命運的一天。
待到太陽升起,薄霧散去,錢嘉才在錢樂的陪同下出了門。
見到燕如煙,他一句話都沒說,隻是淡淡地掃了一眼她身後的馬車,便上了馬車。
燕如煙急忙鑽到自己的馬車裡,衝車夫輕聲道“跟緊錢公公的馬車。”
兩輛馬車一前一後地到了江府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