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將:“而後,子孝將軍便於次日領大軍攻城!”
“彼時我等大軍猛攻西陵西門,奈何城上防守甚是淩厲堅韌,弩箭、擂石、滾木、金汁竟是一個時辰不曾停歇!”
“我軍攻城軍士死傷慘重,乃至於西陵城牆都難以靠近,見此情景,子孝將軍大纛前移,親自至西陵城下督戰。”
“正當此時,那,那賊將竟領著百餘騎,不知何時暗中潛出城外,自我軍後方生生斜鑿入我三萬大軍軍陣之內!”
說到這裡,那副將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似乎又看見了當日的慘烈情景:“賊將手持一杆畫戟,橫砸豎劈!”
“所到之處,鮮血四濺,血肉橫飛!”
“四周軍士拚命阻攔,卻不能阻他分毫,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那賊將,領著百餘騎直奔子孝將軍大纛之下!”
“子孝將軍發現不對時,已然來不及了,周遭親衛奮勇護衛子孝將軍,奈何那賊將實是驍勇,四周護衛儘不是他一合之敵,無不身首異處,馬踏成泥……”
呼!~
清風拂過,此時雖是豔陽高照,但聽著這副將的言說,不少將領隻覺得汗毛倒聳,下意識的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副將艱難的咽了口唾沫:“西陵賊將斬儘身前阻攔親衛,縱馬直取子孝將軍!”
“二馬交錯間,他已然提了子孝將軍置於自家馬背,而後也不調頭,就這般斜刺著鑿出了一道血肉坦途,衝出了三萬大軍軍陣!”
“就這般大剌剌挾持子孝將軍,揚長而去!!”
副將把自己知道的,看見的,全部和盤托出。
周遭一片寂靜。
勇猛如許褚此刻已經是滿臉呆滯,假如自己異地而處,能從三萬大軍中生生鑿出一條血路!而後劫持敵軍大將揚長而去麼?!
那必然是不能的。
其餘諸將此刻亦是目瞪口呆,他們想的和許褚也差不多,領著百餘騎殺穿三萬大軍,陣前生擒主將!項王再世也不過如此而已。
這西陵賊將,真乃不世之猛將!
曹操神情恍然,呆愣良久……
百騎突入三萬大軍軍陣,生擒主將,揚長而去!
自呂布之後,這世間當真還有這般猛將嗎?
如此猛將,世間又有誰堪為其敵手?!
曹操默然良久,緩緩開口:“當年在這長阪坡上,我觀趙雲七進七出,曾言自呂奉先後再無此等猛將!”
“不曾想,如今世上今竟又出如此驍勇之將。”
“若果若爾等所言,其人能在三萬大軍中縱橫如入無人之境,此將真是堪比呂布啊!”
當年曹操攻徐州,呂布給他留下的陰影實在是太深了。
彼時呂布數次擊潰自己的大軍,在自己身後追殺,甚至有一次呂布畫戟已經拍到了自己的頭盔上,若非自己以布帛覆麵,遮掩過去,隻怕自己早喪生於他戟下!
甚至當初曹操和呂布相爭之時,爆發蝗災,曹操軍糧殆儘又遭呂布圍困,無奈之下程昱唯有以人肉夾雜在不多的軍糧之中,曹操雖然知道內情,但也隻能默認程昱的舉動。
即便呂布已死多年,曹操如今每每念及此人,還是帶著幾分不自在。
“主公!”曹操話音落下,夏侯惇策馬而出:“前些日子,末將曾收到過子孝的一封信,當時子孝攻西陵之前所寫,信中曾言及那西陵賊將之事。”
“隻是子孝信中所言頗為荒誕,故末將一直不曾將此事稟於主公。”
曹仁給夏侯惇寫過關於西陵賊將的信?
曹操的眼睛瞬間亮了:“元讓!那信你可曾帶在身上?快取來念與我聽!”
“是!”
夏侯惇從懷中取出一塊絲帛,大聲念了起來:“弟仁遙拜元讓兄座前,自得丞相軍令後,弟不敢片刻遲疑,揮大軍直奔西陵……”
“弟於西陵三十裡外紮營下寨,乃親率三十精騎馳往西陵城探敵,豈料中途遇二騎迎麵而來,其一人手持方天畫戟,正是西陵賊將。”
“西陵賊將甚是驍勇,弟與其交手,竟無還手之力……”
方天畫戟?
曹軍主將麵麵相覷,剛才那副將也說西陵賊將用的是一杆畫戟。
“這天底下用方天畫戟的名將,除了呂布,再不曾聽過第二人。”
“呂布一死,那天龍戟法已然失傳,便是再有人用方天畫戟,也再沒有呂布那般威勢。”
“怪事,難道這西陵賊將真與那呂布有關聯?”
眾將低聲議論,實在是呂布的那杆畫戟,在天下武將心中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夏侯惇的聲音還在繼續:“……弟觀此將之勇猛不下當年之呂布,昔年董卓得一呂布,使十八路諸侯不能東進一步,望虎牢而興歎。”
“若能讓此將歸順主公,則主公必如虎添翼!”
“弟遂與賊將定八百軍陣對決之約,弟勝,則此將隨我北上許昌,效力與主公駕!”
原來子孝與那賊將賭鬥,竟是為了自己得一猛將嗎?
這從弟,果然對自己忠心耿耿!
曹操怔然,隨即響起曹仁被俘,至今生死不知,不由得濕了眼眶:“子孝阿子孝,孤的從地曹子孝!”
夏侯惇手執絲帛:“……弟領八百精銳與賊將八百士卒對陣,賊將軍陣不配盾牌,隻手持長矛,陣形如矩。”
“其陣遠觀無有異處,近看則氣勢驚人,有進無退,其數雖有八百,舉動竟如一人。”
“兩軍相接,弟八百精銳竟陣腳動搖,弟遂親自入陣督戰,本陣乃氣勢再複振,奈何抵擋不過一時,複又陣腳不穩,觀敵陣之勢,恍惚間竟有當年徐州陷陣營之風采!”
陷陣營?!
轟!~
所有的曹軍將領,無不愕然,當年攻呂布時,陷陣營給他們留下的陰影太深了。
“這不可能,呂布和高順都早死了,世上哪兒再來的陷陣營?”
“陷陣營那就是幫瘋子!”
“當年徐州攻呂布,咱們死在陷陣營裡手裡的有多少兄弟?”
“先是呂布的方天戟,後是高順的陷陣營,這西陵賊將到底什麼來路?”
原本不曾將西陵放在眼中的曹軍諸將,此刻無不神情鄭重起來,這個西陵賊將,絕不可能隻是個賊將。
“……弟之本陣,連續兩次陣腳動搖,弟接連穩住,本陣氣勢大盛,弟正欲反攻,忽然敵陣中有人高呼【陷陣之誌,有死無生】!”
夏侯惇的聲音怪異起來:“遂見一將持矛猛然刺出敵陣,正中弟坐下馬脖頸,敵將長矛挑動,弟與馬俱被拋至空中……”
呼!~
曹軍大纛之下,四周除了大風呼嘯和夏侯惇念信的聲音,再無其他雜音、
所有人都直勾勾的望著夏侯惇手中的絲帛,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陷陣營!那是陷陣營的口號!
不少將領的呼吸粗重起來。
“萬急之間,弟望向敵陣,一覽無餘,刺我坐騎者,乃高順也!此必高順無疑!”
轟!~
霎時間,所有的將領下意識的提馬上前,幾乎將夏侯惇圍了起來,他們無不瞠目結舌,手上俱是青筋暴起。
高順還活著?
高順居然還活著?!
曹操整個人都麻了,呆愣愣的坐在馬上,腦子裡亂成了一團……
不可能,這不可能啊!當初白門樓上,自己先弄死了高順,再弄死了呂布。
可如今先是呂布的方天畫戟出來了,然後陷陣營也出來了,現在連高順也來了?總不能那西陵賊將就是呂奉先吧?!
夏侯惇的信終於念到了末尾:“……是時,弟隻聞敵陣八百卒【陷陣】之聲大起,聲振四野,其迅若狂風,其勢如烈火,長矛如林壓入本陣,摧枯拉朽!”
“須臾,弟本陣精銳膽氣儘喪,士氣頹塌難製,軍心一瀉千裡!”
“八百親衛,遂徹底崔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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