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邱大山一副黏黏糊糊的樣子,出莊子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像是這一去多久回不來似的。
總算把人送出去了,黃朵兒長出了一口氣,她這仨小的帶的,是快夠夠了,男人再不離家,她可怕又懷上。
這一回懷一個兩個還好,公婆都說正當年,不願意擱家閒著,自己還能帶娃躲會兒懶,可這數量一上來,就光剩累了。
她巴不得自己能出門上工呢。
可找誰替換啊,這家裡能上工的,都是掙滿工分的,也就她適合留守後方。
卻說學校這邊,連著兩個周末,都組織學生下鄉下地,把偉人思想落到實處,力爭讓這些孩子們,都體會到勞動人民的偉大。
邱玉玲貓著腰,拿著鐮刀,機械的揮著臂膀。
躲過了邱莊,還是沒逃過這一遭,這會兒沒有爹娘替她兜著,都得乾活兒。
一道的同學們,雖然不像後世都是小公主、小少爺,但也有沒下過地的,就是有下過地的,也不是啥活兒都會乾的。
反正割麥、捆麥這活兒,就難住了不少學生。
邱玉玲也強不到哪兒去,割草都是三兩下的活兒,筐子滿了就停下了。哪像現在,感覺整片地就跟沒有儘頭似的。
“哎呀,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好容易捱到中午吃飯,白巧蘭哭唧唧的,說啥下午都扛不住了。
她是地地道道城裡頭的孩子,原本要念大學的,可家裡的帶嘴的多,也是拮據,才考的中專。
可是城裡頭的困難哪能跟這個比的。
“我也是,我爹是大隊長,我娘從來不讓我下地。”劉小芳是第二個叫苦受不了的。
“玉玲,你最小,能堅持住不?”
邱玉玲摘下棉線手套,忍著痛挑手心的泡,握鐮刀把握的。
“快不能了,可是指導員說了,一個都不能掉隊,這關係到咱們畢業成績和分配呢。”
去他娘的分配,大不了回她們邱莊接邱五爺的班兒,養牲口。
可是理智讓她再抻抻。
抱怨完了,就著涼水吃完了早晨從學校拉過來的窩窩頭,大家夥兒又哭喪著臉,互相鼓勵著下田了。
邱玉玲也不想做標兵,再加上手疼,下午出活沒有早晨多了。
她們下地是大隊成員和學生娃是穿插開的。
就有同組的婦女說起怪話來了,“現在的娃娃們都書念的不會做活了,你們瞅著乾的慢不說,我還得再補一趟,幫倒忙呢真是。”
指導員也巡視過來到邱玉玲所在的小組了,正好聽到這些,預備給邱玉玲說說呢。
隻見邱玉玲摘下手頭,手心裡血糊糊的全是挑破又碾出血的爛泡。
“啊?咋這麼嚴重,這丫頭,也是個悶葫蘆,手都這樣了,你倒是說啊,就換你乾彆的活生了。”剛剛說歪話的婦女看到這雙手,也生起了幾分不忍。
尤其聽學校領導,其實就是邱玉玲她們指導員,說她才十二歲,一邊嘟囔“這女娃,個頭可真美”,一邊後悔剛剛說了那些個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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