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擺好了飯盒,老爺子也沒多問為啥今兒就早的話,他向來是有吃有喝有人聊就好,旁的事兒能不過問就不過問。
除非對方有需求。
這會子的邱玉玲,明顯的不似往常那般模樣暢快。
“啥事兒,說給我老頭子聽聽。”
“嗐,也沒啥事兒,就是才得知一毛廠上個月財務科招人呢,我這思想一鬆懈,就沒顧及到。”
“一毛廠招人和你有啥關係?”今兒丫頭帶來的這下水真不錯,鹹辣有味兒。
“我要及時知道了,就去參加招工考試了,沒準兒這會子都坐進辦公室,下個月都領上工錢了。”
“你想啥呢?安安生生畢業了,國家就有分配呢,你這會子去考,你知道有多少麻煩事兒不,單位是否接收,學校是否放人,哪個關好過,就這一年半載的光景,你急啥。”
邱玉玲咋說她急啥呢,說出來她不成妖怪了,隻好訕訕一笑,“就是瞎著急唄。”
“可不就是瞎著急,都考出來了,安心念書,到哪一步說哪兒的話,這會子跟個沒頭蒼蠅似的胡莽個啥。多吃點飯,看你瘦的跟個麻杆兒似的,光長個子,不長肉。”
他沒說的是,原先還覺得是個心眼子靈的,處的久了才發現,就是一鐵憨憨,一點兒也不機靈在個有用的地方。
不記吃、不記穿的,過日子對付的很。
“我這還有布票呢,你拿去扯身衣裳,你這褲腿子都挑上了,女娃娃家家的,該收拾打扮也要弄嘞。
還有,嘴上說愛吃肉,每回這菜來了,你又不好好吃,吃到自己肚裡頭才算,總省給彆人算咋個事”
老爺子早就發現這丫頭這毛病了,越處的久了,越覺得娃是個憨憨娃,索性說個透。
邱玉玲
天地良心,她純粹是吃不下去那油膩膩的肉,不知道這人設咋就越扒越牢了。
最後在老爺子的鈦合金雙眼下,她強迫自己從那一缸子燴菜裡,連夾了好幾塊塊帶膘的肥肉。
老爺子一瞅她那挑在牙尖尖上細致的吃相,就又忍不住了。
“心疼個啥?這點子夥食,還能把你乾爺吃窮了不成,放開肚皮吃,隻要你能趕上飯點兒,乾爺天天給你打肉菜。”
“趕不上,真的,我下午還要在廣播站出勤呢,您隻管自己,我不會餓著自己的,真真的。”
慌急了好嗎,就差賭咒發誓了,老爺子這才麵色稍霽。
老爺子也沒說謊,飯罷了,還真翻出好幾張布票來,有一尺、兩尺的,也有寸的,零零總總加起來能有八尺二的票。
一股腦都塞給了邱玉玲,叫她去扯布,給自己添件兒衣裳。
又想起來年後給他的又叫自己閨女順走的布,氣不打一處來,“你說自己都挑著褲腿兒,還大方的學人家送禮,咦~可能壞你了。”
要不是自己替她訛了閨女八十,連那自行車票都得胡整掉。
這丫頭不憨誰憨?
邱玉玲拿著票,那個周末就去了百貨大樓,票都用上了,不光給自己裁了身衣裳,還給老爺子也裁了個褂子。
那點子票當然是不夠的,老爺子問起來的時候,她大喇喇的說自己找同學家裡老人買的。
“您可彆提給錢的事兒了啊,要這樣,以後我也丁是丁卯是卯的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