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這樣,大姐一邊落淚,一邊把膿液擠出來。
李如意被她的分裂震懾,不敢造次。
等到傷口重新處理過後,大姐又用酒給她清洗一番,上了韓時安給她的傷藥之後,才把她胳膊包好,又去看她的腳。
腳下的傷也很嚴重,還有碎石子沒有拿出來。
李如意昨晚摸黑清理,也隻能做到大差不差,而且,她胳膊還有傷,也不是很方便。
大姐就不一樣了,她很小心,先用溫熱的水把腳掌敷了一遍,才開始處理。
碎石子挑出來,有些腐爛的皮肉修掉,也用酒衝過,才上了藥。
瞎老太這裡的酒不多,都被李如意用了個精光。
李如意感覺胳膊和腳被劃傷的時候,都沒有酒澆上去那一瞬間疼。
等都收拾好了,大姐又幫著她好好洗了個澡,衣服也全都換下來。
看見換洗衣服,李如意愣怔一下。
“你在哪找的衣服?”
大姐在生她的氣,不願意說話。
等了好一會兒她才回答。
“是婆婆的!”
她說的婆婆就是躺在外麵的瞎老太。
李如意伸頭往外看去,什麼也看不見,她把衣服穿好,大姐幫她把頭發絞乾。
她撅在鍋台邊上啃窩窩頭。
一邊吃一邊問。
“咱們哪來的糧食啊?”
她走的時候留的是苞穀麵,但這雜糧窩頭裡還摻了點麵和麥麩。
大姐看了一眼,這才說起這幾天的事。
“是裡正送來的,你上山第二天他就來問了,還說房子已經找好了,就在靠山邊那一戶。”
“我去看過,離這兒不遠,裡麵還有一間土坯房能住人,就是房頂沒了,我尋思等你回來,我就去割點山房草,把房頂鋪一鋪,咱們趕在天暖和的時候收拾好,等天冷了也能住。”
李如意倒是沒有反對,蓋房子的事不著急,而且,她們現在需要的是低調,而不是房子。
不然李家找茬來的人肯定很多,還得冤枉她們說她們拿了李家的錢,讓她們吐出來。
裡正那邊的人情,上次已經用的差不多了,往後還想用,得靠關係。
李如意想起自己帶回來的那隻小兔子,倒是能給人送去。
現在草多,養一陣子就能吃了,要是能養到冬天,還能得一張好點的皮子。
她便跟大姐說起這事。
她們姐妹三人現在是一體的,有什麼事情最忌諱隱瞞。
大姐聽她說完,也不覺得不對,她靈光乍現的敏銳是這一天一夜沒有睡好換來的。
但對於人情世故之類的,她本質上依舊帶著李大貴那爛好人的習慣。
甚至在李如意提出,剩下那塊皮子要給韓時安做個圍脖時,她都沒有意外情緒,甚至都沒問問韓時安憑什麼!
等到李如意吃飽喝足,準備回屋睡覺時,李吉祥才鄭而重之的叮囑她。
“如意,我知道你要強,但往後不能這樣拚命了。”
她的妹妹才十一歲呀,就要進山和狼搏殺,這讓她的心跟放在油鍋裡煎了一樣難受。
她也想要做點什麼,可她好像什麼都不會。
翻地種白菜,或是開荒種地……她肯乾活,也肯努力乾活,可這努力又好像沒什麼用處!
昏暗的廚房之中,兩個人相對站立,一個站在燈影中,一個站在月影下。
李如意歎了口氣,一語雙關。
“大姐,有時候拚命是為了活著!我隻是想活。”
大姐沒能聽出這句話背後的含義,隻當是她那時候被狼逼到了絕境,心裡一酸,眼淚又落了下來。
李如意也不知道她明白沒有,看著她收拾好了東西回房間去了,李如意又灌了兩口水,這才趿拉著草鞋,慢悠悠的出了廚房。
才一出來就看見草亭裡有個人影支楞著。
李如意嚇得心裡一咯噔。
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支楞的身影不是彆人,正是她師父。
老太太發現她從廚房出來,冷冷的開口說道。
“你說得對。”
李如意感覺一道雷劈在頭上,什麼對?對什麼對?
她還想問問,但老太太已經躺回去了,那安詳的姿勢沒有讓李如意放心,反而覺得更嚇人了!
回到屋裡,大姐也沒有睡覺,把油燈放在那似乎要把李如意的破衣服補一補。
李如意趕緊搶過來。
“這麼黑的天,你眼睛還要不要了!”
大姐這回心裡正是難受的時候,不乾點什麼就要被愧疚淹沒了。
“沒事兒,我也睡不著,就想乾點活。”
李如意聽說她想乾活,一琢磨這活不是有的是!
“那,我帶回來的兔子和雞還在背簍裡麵,要不你收拾收拾?”
大姐一拍腦門,風風火火的跑到廚房裡去收拾背簍了。
李如意把臟衣服團了團藏起來,這才爬上炕睡覺去了。
她實在太累了。
這一天下山累的要死,拖著狼屍也很累,剛好又回到家,心裡那一股氣也散了,一眨眼就昏睡了過去。
等她醒來,天光大亮,她覺得渾身疼痛難忍,頭疼欲裂,嘴裡苦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