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李如意明確表示周圍人不錯,不需要趙家出頭,大管家也不會去做那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李如意自始至終都不願意成為趙家的附庸,更沒有對趙沏表示出半分興趣。
就算是大管家,心裡也得承認,人家可能真的就是沒彆的想法,都是自家公子一廂情願。
“大管家客氣。”
見這個話題馬上要聊死,大管家新的話題瞬間拋了出來。
“聽說我家公子傷口撕裂,不知如今傷勢如何?”
李如意本著嚴謹的想法,也把聽見動靜,站到外麵的李廿喊了進來。
“二十哥!”
李廿痛快的答應了一聲,走進屋裡。
大管家上次就見過他了,如今再見倒是有了兩分熟悉。
李如意這才回頭跟大管家解釋。
“男女有彆,趙公子的傷是我堂哥幫忙換的藥,傷勢如何還得問問我堂哥。”
大管家點了點頭,看向了李廿的方向。
李廿被兩個人這樣看著,有些慌張。
不過他很快冷靜下來,跟人行禮,而後說道。
“都是皮外傷,就是趙公子身子虛,跑了一夜累的不輕,眼下已經睡了。”
說完問了大管家一句。
“要叫起來嗎?”
大管家看著李廿躍躍欲試的表情,心裡歎氣,自家大公子到底是多不受人待見啊!
“不必,公子身子沒恢複,先讓他休息吧!”
大管家跟李廿說話就直白多了,他總擔心自己不直白會被李廿會錯意。
李廿痛快的答應了一聲。
見他沒有流露出太失望的表情,大管家心境也平和了些許,總算還沒被人嫌棄到恨不得馬上攆出去的地步。
他不知道的是,李廿也是有點心虛的。
畢竟趙沏嚎的那麼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拿虱子嚇唬的。
不過那虱子是真多啊,他打了好半天才全打死。
李廿退了出去,屋裡又剩下李如意和大管家兩人。
這次倒是李如意先挑起了話頭。
“趙公子八成被染了虱子,回去以後也得用虱子藥多洗洗頭發衣服。”
大管事答應下來。
“李姑娘說的是,對了,早就聽說李姑娘的藥好,不知道你有沒有買藥的打算?”
李如意倒是也想買藥,可如今家裡能製藥的隻有丁婆婆一個人,老三倒是學了個皮毛,可她對那些傷藥不感興趣,隻對毒藥感興趣,李如意也不想勉強她,但也不想讓丁婆婆太過勞累。
“買藥的事還要等一等,藥方是我師父祖傳的,如今除了她一人,旁人也學不會,就算是想去買藥,也沒有能力。”
大管家倒是對李如意手裡的藥方很感興趣,繼續問道。
“藥方呢?可有想過賣掉?”
李如意倒是想,可那是丁婆婆的東西,她憑什麼賣掉?
“不瞞您說,這藥方我也不知道,賣不賣的也得聽聽我師父的意見。”
有一個話題終結,大管家下一個話題緊跟著續上。
“應當的,應當的。”
“說來也是湊巧,李姑娘之前賣的傷藥,有一份也輾轉落在了我們的手裡,家中護衛用過,覺得效果甚好,我知道尊師一人製作不出太多,不過若是有了些儲備,倒是也可以與我聯係。”
這就算是李如意說的雙贏了,李如意自然不會拒絕。
“自然可以,不過傷藥製作不易,恐怕還需要多些時間。”
聊到了這這裡,大管家也沒勉強她什麼。
兩人又針對府城的局勢簡單說了幾句。
這一說,就直說到了趙沏醒來。
趙沏其實還沒睡夠呢,但李如意已經耽擱不少事情了,也就是眼下不急,這要是放在大車店,她這會兒八成都要趕人了。
趙沏還想再睡一會兒,但他翻了個身就被李廿扒拉起來了。
“你家裡來人接你了,我看你還是先回去吧!”
趙沏以為自己這是做夢夢見了什麼,裝作聽不見,但李廿那邊又開口了。
“是你家管家親自來的,我也不知道你闖了什麼禍,但我琢磨著,你這會兒回去裝裝病,八成還能糊弄過去。”
趙沏這才一個晃神,連忙坐了起來。
“真的來了?”
李廿麵露同情的點了點頭。
趙沏連忙翻身下來,穿上鞋子走了出去。
他才一出門,趙墨第一時間迎了出來,一件披風披在了他的身上,把他捂的嚴嚴實實。
趙沏經曆了昨晚的一切,再看見這披風,心情有些許複雜。
他越過了趙墨,走到了正屋的客廳之中,一抬頭看見大管家,他也沒什麼表情。
大管家不意外趙沏的態度,起身行禮。
在趙家的家仆眼中,不管趙沏犯了什麼錯,他都是主子,大管家隻能把他帶回去,無權落了他的臉麵。
他畢恭畢敬的開口。
“大爺,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趙沏跑出來的目的還沒達成,並沒那麼著急回去。
他抖了抖自己的披風,拎了一把破凳子過來,坐在了大管家和李如意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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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管家沒再坐下,立在一旁。
趙沏看看他,意思不言而喻,讓他出去,自己有話跟李如意說。
大管家遲疑一瞬,腳步微微移動,但最後還是原地站定,沒有退出去。
趙沏臉色不大好看,他知道大管家這是怕他找機會跑了。
但他不是這樣想的呀!
他清了清嗓子,又看了大管家一眼。
大管家垂手而立把腦袋轉過去不看他。
趙沏又不好當著李如意的麵下了對方的臉麵,想了想隻能硬著頭皮問李如意。
“我聽說你在你師門之中還有兩個師兄?”
李如意挑了挑眉。
她想過趙沏深夜跑過來的種種可能,唯獨沒想到這貨竟然是因為得知了她和韓時安的事情。
李如意開口說道。
“我沒有師兄。”
趙沏眼中有驚喜一閃而過,但他馬上就聽見李如意繼續說道。
“我們師門的規矩,排名按照入門時間算,所以那是我師弟!他也是我的心上人。”
趙沏的心仿佛瞬間落入了一片冰河,凍的他連呼吸都忘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趙沏隻覺得時間漫長的可怕,他腦子轉過來一點。
“你說什麼?你一個女子,不知矜持為何,竟然直接把一個男人掛在嘴邊,你……”
他心中的苦悶處理不掉,就變成惡毒的言語攻擊李如意,仿佛李如意疼了,就能如他的意。
李如意倒是無所謂,趙沏對她來說就不重要,趙沏的言論更加不重要。
他的話再難聽還能比三家村那些流言蜚語更難聽嗎?
李如意憑什麼要被他拉扯心神?
憑什麼要為他生氣?
趙沏意識到自己這話不對,沉默了下來。
但他不是在想如何挽回,而是在等李如意開口駁斥,他好直接坐實了李如意不知羞恥的品格。
可惜……
“所以呢?我就是不知矜持為何,又怎樣?”
趙沏……
“你……你……”
趙沏沒想到李如意竟然如此說,他腦海中轉過的話瞬間消散一空,氣勢也連掉了好幾個等級。
“你就不想想,那一個白麵書生,能不能讓你過上好日子?你你你……你怎麼如此不愛重自己?”
李如意用‘你腦子好像有病’的眼神看著趙沏。
“我就是喜歡他,管什麼以後的事?就像你如果喜歡一個女人,你會在乎你的未婚妻容不容的下她嗎?你會在乎她願不願意給你當妾嗎?你會在乎她有沒有自己的理想嗎?”
“你什麼都不在乎,又憑什麼質問我?”
“我喜歡一個人,也什麼都不在乎。”
趙沏聽著李如意的話,隻覺得臉皮都被撕了下來,火辣辣的疼。
兩人說的‘不在乎’是完全不同的兩種方式。
趙沏不在乎這個‘女人’的靈魂長成什麼樣兒。
李如意恰恰最在乎對方的靈魂,而不在乎那些身外之物。
韓時安之於她,更像是人生的錨點,如果沒有這個人,她的心裡該有多空啊!
李如意都不能想,如果這輩子回來,她一個人爬上了勾欄後巷的屋頂,一個人坐在夜空之下,看著滿天星鬥……
天大地大,卻找不到一絲羈絆,更沒有一個人懂她,她該是何等的寂寞。
她喜歡的韓時安,就是那個靈魂。
就像韓時安喜歡的她,也是這樣的自己一般。
即便雙方都知道對方的過往,即便李如意上輩子的人生不夠體麵。
可是,他們愛的就是種種不體麵凝結而成的對方。
那些好的壞的,那些和善的鋒利的,那些固執的軟弱的……
都是他們愛的那一部分。
是他們和這個世界的牽絆。
趙沏他懂個屁?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質疑?
趙沏騰地一下站起身,看向李如意的表情有些凶。
李如意心裡衝他翻了個白眼,嘴上卻和氣的問他。
“趙公子要回去了?”
趙沏心裡堵的難受,轉身拉開門就走了出去,大管家對著李如意躬身一禮,跟在趙沏身後走了出去。
等人離開,李廿這才盯著他們的背影進門。
確定人已經走出很遠很遠,就算內功一百層也聽不見他們說話後,他這才表現出對趙沏的幸災樂禍。
“我看那個趙沏這次對你肯定死心了!”
李如意翻了個白眼,她可沒有李廿那麼樂觀。
李廿根本不懂,趙沏這人順風順水慣了,突然冒出來一個坎,他不跟這個坎死磕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