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輩分高,說話也有分量,一開口,便引得不少人叫好應和。
隻是因著大當家沒有開口,叫好的人又很快憋回去了。
在這個寨子裡,長老們雖然被人尊敬,但大當家的才是頭領。
這是大家公認的事實。
有了這一遭,大當家的已經把不少人的想法摸透了。
倒是也沒必要再壓下去了。
他歎了口氣。
“我又何嘗不知!隻是,李如意不止會收咱們的果酒,還說要高價收肉乾。”
人群中有個小老頭嗤笑一聲。
“她的高價又能高出多少去,不過是哄哄你罷了!”
大當家的又歎了口氣。
“也就高出個三四成吧……倒是沒有更多了!”
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
高出半成就已經算是溢價了,何況是高出三四成。
那老頭一聽這話,更是冷笑,完全不上當的模樣。
“這種女人手段最多,就像她當初隱瞞身份一樣,若是與她合作了,往後她反悔,隻怕咱們連早先的門路都要丟了!”
“你也不想想,到了那時候,咱們要怎麼找門路?”
大當家的笑了一聲,但是笑意卻不達深處。
這醃肉乾的本事寨子裡傳承了多年,可直到最近十幾年才讓寨子富裕起來。
不是因為手藝長進,而是因為大當家的十幾歲的時候不顧寨子裡的反對,一意孤行選擇了將平日裡在集市販賣的肉乾賣給了貨商。
因著這件事,他後來被人罵了兩三年。
直到寨子裡養了更多的豬,做了更多的肉乾,賺了更多的錢,那些聲音才漸漸淡去。
如今,他正值壯年,身強體壯,聲勢壓人,十幾歲時都不在意的罵聲,如今又他怎麼可能在意!?
不過,大當家的也不會直接拿自己當初的‘勞苦功高’說事兒。
商談大事時,回憶往昔的,不是為了大打感情牌逼人妥協,就是沒什麼能力,隻能坐在過往的功績上吃老本。
大當家的還真不是這種人。
而且,李如意給他的底氣也更足!
“您說的確實有道理,不過,李如意也答應,這次的肉乾她可以用糧食換,糧價將會低於市價三成……”
一瞬間,所有的議論和罵聲都消弭於無形。
有這次跟著下山,吃了李如意飽飯的人,看見這場麵忽然覺得渾身舒爽,順勢感慨了一句。
“聽說能換三千斤呢!”
風聲吹過,夜晚降臨,火光跳動間響著嗶嗶啵啵的炸裂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剛才不願意的老頭身上。
老頭愣了一下,很生氣!
大當家的一點一點把好處拋出來,分明就是為了看他得到眾叛親離的下場!
當然了,大當家的沒有那麼無聊。
隻是有些人總是覺得自己對這個世道來講萬分重要罷了!
“你……你們!你們糊塗啊!”
老頭憋了半天憋出了這樣一句話來。
他深吸一口氣。
“你也不想想,這人付出這麼多,必然所圖甚大,這……這……這就是誆騙你們的!”
大當家的不意外對方的反應。
李如意布局三四年的時間,若是無所圖,大當家的都不信。
但他更明白一件事。
若是開口的人不是李如意,而是李二,村中的人隻怕又會是另一副嘴臉。
若說圖謀,大當家的倒覺得,李如意謀劃的,便是以女子的身份,堂堂正正的立於世間。
她身邊環繞的人這麼多年從未因她的身份而減少,那些跟隨她的人始終在她身邊,儘管她是女子,儘管她才年幼……
這樣的人,值得大當家的去賭一賭。
若是成了,寨子往後的日子隻會更好過。
若是不成,最差不過就是將他早先走過一遍的路,再重新走一遍罷了!
十幾歲的他都敢走的路,更遑論三四十歲的他。
大當家的這會兒終於說出了一句帶了點鋒芒的話。
“誆騙談不上,畢竟糧食是真的,就比那些貨商強出太多了!”
“我也問過,雖然是最廉價的陳糧,但數量絕不會差半分,我還覺得,若是願意聊,興許還能聊出更多。”
“寨子裡如今隻剩下喂豬的草料了,家家戶戶都沒有餘糧,這些糧食不是為了過日子,是為了活命的!”
老頭氣的不行。
在他心裡,不爭饅頭也得爭口氣。
“你這是罔顧祖宗禮法!”
如他這般的人也不在少數,他一聲大喝,指著大當家的鼻子開罵。
同一時刻,他身後也站出了好幾個人。
大當家的將這些人的行為收入眼中,這些人都是這段時間要重點盯著的人。
他拍了拍手,讓人安靜下來。
老頭還想要說什麼,就在這時,最開始罵人那個老頭卻是忽然‘哎呦’一聲。
“哎呦!哎呦!”
他連連拍大腿,惹的周圍的人都朝他看了過去。
他一臉愁眉苦臉。
“我這腦子,出來的時候讓家中孫子看火,小兔崽子怕是又把水燒乾了,我這都聞到糊味兒了!你們先說著,我回去看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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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
小老頭轉身就跑,速度那叫一個快。
等他跑沒影了,才有那憨貨說道。
“堂叔這鼻子真靈啊!隔著二裡地都能聞著他家孩子燒火燒糊了!”
這句話不知道戳了誰的笑點,人群中忽然響起了幾聲笑聲,但又馬上被壓了下去。
有了這個插曲,之前叫囂的人也都囂張不下去了。
這一場談話也因此匆匆結束,大家都各回各家,商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