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若淩有些不能相信。
“他不擔心你出門在外的安危？你也不擔心他在京中會不會……”
顏若淩說到一半，忽然覺得這話萬分不妥當，好像自己盼著人家不好一樣。
因為這一句話，她瞬間陷入到了忐忑與尷尬之中。
顯然這是回去複盤時都要不斷埋怨自己的話。
李如意倒是不介意。
“若是這點信任都不能給予，日子過得也太累了。”
“他相信我的能力，我也相信他的人品，各自有各自的路要走，總不能一輩子互相掛在對方身上的！”
顏若淩沒能第一時間聽懂李如意的話，她有些心不在焉的觀察著李如意的表情，擔心自己剛才的話太過冒犯。
她想要補救，但好像補救的心越是明顯，整個人就越是尷尬。
“那……聚……不是……哎！”
她似乎想要說點什麼，但什麼也沒說出來。
李如意也不著急，也不詢問，等著顏若淩慢慢平複下來才開口。
“對了，我最近還找到了一些好東西，給你看看……”
李如意不著痕跡的岔開了話題，將剛才的事情遮了過去。
顏若淩也終於從那種尷尬之中緩過來，順著李如意去看她說的東西。
這一茬就這樣被遮掩了過去。
到了將近午時，李如意交代了夥計兩句，陪同顏若淩一起去了周圍的酒樓。
因為周圍商人很多，女子在外走動的情況也要比旁的地方多些，這周圍的酒樓倒是都有專門接待女客的雅間。
看著李如意進門到點菜的順暢動作，先見著自己一個人也是常去酒樓的，顏若淩倒是不同的，她很少獨自和彆的女子單獨出門，大多數時間不是顏昶之就是宋明誠陪同。
兩人吃著飯，互相說一些各自生活中的事情。
顏若淩講世家女子的日常，李如意講一講有趣的江湖事，這頓飯吃的很是歡樂，直到店鋪之中的夥計趕過來，催著李如意快些回去，有大主顧上門，她們才終於回去。
顏若淩並沒有離開的打算。
她左右無事可做，便跟著李如意聽些她做生意的拉扯。
一天時間就這樣飛速消失，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經曆過如此有趣又生動的一天。
傍晚時分，店鋪要打烊了。
李如意坐在櫃台後麵劈裡啪啦的算賬。
顏若淩坐在一旁看著，她眼中神采連連，總覺得這世上好像沒有李如意不會的事情。
那雙手在賬本和算盤之間來回，劈裡啪啦的算盤聲帶著一種彆樣的韻律。
顏若淩支著腦袋看著，一時間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
外麵雖然沒有黑下來，但房中的蠟燭已經點燃。
兩個姑娘坐在櫃台後麵，一個神情專注的算賬，一個溫柔的看著，靜謐的好似光陰過境後的淡然。
兩個上輩子鬥得你死我活的人，這輩子，卻有了一種旁人無法理解與感受的默契。
小丫頭在一旁看著，忽然發現自家小姐不施粉黛，裝束簡單的樣子彆有韻味，氣質上竟然沒有輸給美豔的李當家。
她仔細的看著，心中已經思量開來，想著下一次要如何讓自家小姐也經驗一次眾人。
就在這時，店鋪門口傳來動靜，好像又有人來了，小丫頭轉頭去看，就見幾個人走進來，為首的似乎是個書生。
他身後跟著的隨從自然的和店裡的夥計招呼。
“今日生意如何？”
李如意聽見動靜抬起頭，看見韓時安有些驚訝。
“你怎麼來了？”
韓時安還是那溫和淡然的模樣，看見顏若淩微微點頭行禮，這才轉頭笑著拿出了一個油紙包。
“回來的時候路過鹵肉店，給你買了鹵肉，但隻買了你的！”
李如意忽然就笑了。
想必是韓時安回去發現李廿在家而她不在，又趕忙藏著鹵肉跑過來找她了。
“你幾時開始這麼小氣了！”
韓時安歎了口氣。
“沒辦法，以我的名聲實力，隻能買來這些，二十哥暫時是沒有口福了！”
顏若淩聽到李廿的名字便下意識的想要聽到更多，隻是韓時安說完這句便沒了下一句，站在櫃台外麵看看李如意手裡的賬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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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我幫忙？”
李如意搖了搖頭。
“沒多少，很快就好！”
說完這句，兩人便都沉默下來，李如意繼續算賬，韓時安就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李如意算賬。
顏若淩忽然發現，麵前這兩人似乎都不需要交流，那種和諧的默契就已經藏都藏不住了。
李如意說很快就好，果然沒有消耗太多的時間。
算完賬她抬頭看見韓時安在看她，跟著笑笑。
“我和顏姑娘約好了晚間去酒樓。”
顏若淩聽見這話，心裡一突，想起剛才李如意就這樣讓韓時安在這站了片刻，等算完賬才告訴對方有事讓人先走的行為，似乎有很多不妥的地方。
她手抬了起來，想要告訴兩人，她這頓酒樓吃不吃都可以……
隻是她話還沒開口，韓時安已經笑著點頭，燈火照的他的眼中滿是細碎的光芒，看起來溫柔遣倦。
“猜到了，你不用考慮我，我已經吃過了，就是想要看看你！”
一同用飯可是無數人交流感情的最佳渠道。
韓時安如今日日和那些學子混在一處，一個月中總要有二十天在外麵吃飯。
聽了這話，李如意嘴角的弧度明顯有了變化，細微的，柔軟的！
兩個人，一個站在櫃台外麵，一個坐在櫃台裡麵，燭火照亮了一片昏暗，淡淡的生活瑣碎之中，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是兩個人濃烈炙熱的情感。
顏若淩的心忽然也跟著有了一絲絲的酸軟。
她好像忽然明白了李如意早先說的那句，要和對的人共度一生，而不是把共度一生的人變成對的人。
一瞬間，她腦海之中閃過的不是宋明誠，而是李廿桀驁不馴的笑臉。
顏若淩心頭一驚，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澆了下來。
“那你回去以後少看些書，當心眼睛。”
那邊韓時安已經說道。
“好！你要多吃一點，這個給你加個菜！”
鹵肉捆的仔仔細細的油紙包被他拎過來。
那不是鹵肉店倉促完成的結果，更像是有人後來又處理過。
東西放下，韓時安又和顏若淩點了點頭，這才帶著韓時雨和蘭葉生離開。
李如意沒去管櫃台上的鹵肉，半點也不擔心會不會漏。
她站起身收拾洗筆，收拾櫃台台麵，將東西歸置好才去看顏若淩。
顏若淩有些神不守舍，被李如意叫起來的時候明顯愣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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