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烈’這個詞,戳中了太後很多或明麵或隱秘的認可。
對於比李如意的叛逆,太後更喜歡丁婆婆的剛烈。
顏若淩雖然以前和太後關係算不上多親近,可她自小學的所有東西都是圍繞太後喜好而來的。
以前是被閒雜事情占據了太多精力,如今舍棄了那些消耗的,一門心思想要圍繞著太後爭取自己的利益,她的敏銳用對了地方,即便是見過了太多人心的太後,也隻當她是因為跟李如意關係不錯才有了這樣的行為罷了!
太後沒有想過顏若淩已經和宋銘祿有了牽扯。
更不會想到顏若淩真實的目的是什麼。
一個人傻了很多年,不會忽然變聰明的,太後太知道顏若淩的脾性了,正因為清楚,都沒有懷疑過半分。
等到說書的人把故事傳揚開,另一出大戲才剛剛上演。
宋銘祿請了幾個寫戲文的大家,湊在一起寫了一部戲文,足足分成了五場。
這五出戲雖然是匆忙趕工,但因為最近丁鴻傳聽的多了,這些人難免會有許多念頭想要抒發,一群人吵吵嚷嚷,你來我往,整經吵了好長的時間。
從少女時天賦被人忽視,到師弟入門。
從狼子野心的丁白屠殺師父,到丁鴻重創遠走他鄉。
從丁白輝煌到丁鴻落魄。
從丁鴻隱忍二十幾年,終於決心為父兄報仇,找到丁家和向家門人。
最後一出也是最精彩的一出,李如意層層布局,一眾正義之士聯手,一場打鬥精彩至極。
這一出戲,從誕生到排演,速度極快。
一個是宋銘祿催促的急。
另一個是大家也敏銳的發現了這其中的商機。
趕上這一波熱鬨,自然也能賺上一筆好錢。
果然,這戲一放出去,霎時間一票難求。
宋銘祿搖身一轉,本來就是紈絝,如今更是坐實了紈絝之名。
隻不過旁人說起他時,還會加上一句,果然才華橫溢。
宋銘祿的才華自不必說,就算沒有這些槍手,他也不是個草包。
但有了槍手,確實讓江湖的風吹的更快更猛。
和宋銘祿這邊的春風得意不同,陳江安那邊就顯得有些過於艱辛。
不知何時,一場小雪輕輕飄落。
京城像是被割裂成了兩半。
這邊燈火通明,唱戲的唱曲的舞劍的跳舞的……輪番登場。
那邊一隊人趁著夜色悄悄出動,沒有人點燃火把,大家都借著這淡淡月色,放輕腳步將永安侯府圍住。
侯府之中,有些人已經休息了,但有些人還在忙碌著。
永安侯聽完手下人的密報,正準備召集幕僚議事,護衛統領匆忙趕來。
“侯爺不好了,外麵來了幾隊人,把咱們幾個門都圍住了,正在包圍院牆!”
永安候是有軍功在身的,多年沉澱,身邊的人也沒有草包,陳江安再小心翼翼也很難瞞得住。
而且,都到了這一步,陳江安也不準備瞞了。
外圍的人都已經布置好了,這邊的布置也很快!
永安候聽了這話,瞳孔一縮,手都跟著顫抖起來,不過很快,他就冷靜了許多。
雖然這冷靜其實隻是看起來的冷靜。
“去叫家中的女眷都到我娘的院子裡去!叫勉兒來見我,一定要快!”
所有的幕僚都跟著慌張起來。
他們幫著永安候乾了什麼,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了!
有的人連忙追問。
“侯爺,這是怎麼了?”
永安候臉上的肌肉因為過於緊張不受控製的抖動了兩下。
“無事!本侯這就出去看看他陳江安真的敢對本侯動手!”
京城之中陳江安是皇帝最好的刀。
若是真要抄他的家,來的人必然是陳江安。
永安候走上這條路的時候不是沒想過會有翻船的一天。
隻是他總歸是心存僥幸的。
畢竟上一次,他贏了!
今上登基給了他十幾年的風光,
隻是他能力平平,全靠祖輩蒙蔭,在權利之中起伏過後,又慢慢歸於平靜。
可享受過權利滋味的人,怎麼甘心就此沉寂,當個富貴閒人呢?
他一邊培養自己的孩子,一邊靜靜等候著另一個機會。
另一個讓他重回巔峰的機會……
他以為他等到了!
聽說他要去見陳江安,周圍已經有反應過來的幕僚過去阻止。
“侯爺,隻怕不妥啊!眼下還是得想個辦法儘早離開這是非之地啊!”
永安候雖然不聰明,可也沒有那麼蠢。
這些幕僚關鍵時刻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他也沒空分辨。
皇帝態度還摸不準,他現在跑了他一家老小都得死。
永安候心中總還是抱著一絲絲的幻想,覺得皇帝對他,應當不會如此無情。
人在這一刻是矛盾的。
即便知道自己東窗事發,也還會抱著最後一絲絲的幻想。
永安候這邊不管從什麼角度思考,都不能離開。
為了怕幕僚搗亂,他前腳才一出門,後腳就讓人把書房這邊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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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大兒子接到消息,顧不上體麵,套上衣服匆忙趕來。
永安候看著自己這個精心培養的兒子,心中有一瞬間,是說不出的恐慌。
“勉兒,爹必須得出去,府中事宜,全都交由你安排!爹爹會儘可能拖住時間,今上應當不會那般無情……”
永安侯說這話的時候,有安慰兒子的成分,但他也確實沒有彆的辦法。
離開之前,他想了想,悄悄的給大兒子使了個眼色。
“若是實在撐不住,就從那裡離開!”
他的兒子聽著這些話,也想去拉著永安候。
“爹!事已至此,你快逃吧!現在逃還能逃得出去,今上確實不是無情的人,可今上無情的時候,誰也乾預不了。”
“年關將至,他但凡對您還有一分憐惜,都不會選在這時候動手……爹!你現在出去就是死啊!”
永安候張了張嘴。
他心中也有些絕望,時間過去的越久,他的絕望越是強烈。
可讓他掙紮都不掙紮一下,就舍棄自己多年的積累,他又怎麼可能甘心?
偌大的侯府,都是他辛辛苦苦大半生攢下的基業啊!
永安候沉默以對。
良久,他才說道。
“若是爹爹沒有回來,你儘快離開,走之前,送家中的女眷上路,不要留她們餘生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