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茂兒太厲害了!”趙煦終於自己感到了疲憊,隻能坐在一旁大口地喘氣了。
“爹爹累了,茂兒來給爹爹捶捶。”趙茂卻是趕緊跑過來,用小拳頭給趙煦的腿上輕輕敲擊,一下子卻是哄得趙煦龍心大悅,卻也忘卻了自己跑出一身汗之後,該及時換身乾淨的衣服。仍然是隻顧著拉著兒子繼續坐在這園子裡吹吹風、說說話。
這一副父慈子孝的場麵,讓守在屋裡的劉皇後更是看得心滿意足,這個茂哥兒,也不枉自己這些天的苦習教導,真的也能夠哄得皇帝如此地開心。
借著兒子的功勞,劉皇後又安排人讓禦廚準備了一些酒菜,硬是把皇帝留了下來。
皇帝前段時間努力耕耘、想再誕龍子的心思,劉皇後心裡十分明白,在被身邊的郝隨等內宦提醒以及宮外章惇的勸說下,她也的確反思了自己對待皇帝態度變化的不妥,要想鞏固自己在後宮的地位,終究還是要拉得住皇帝的心才是。
所以,今天的她,打扮得格外嫵媚,整個人的態度,似乎讓趙煦又重新看到了昔日的劉婕妤。於是,在皇後刻意的奉迎安排之下,趙煦決定,吃完晚飯後便不回宮了,就留宿慈元宮。
哪知,這趙煦的身體原本就已經不行,今天白天出了一身汗,再被冷風一吹。到了後半夜,趙煦但開始渾身發熱,繼而開始口水不控,意識模糊。
劉皇後大驚,立即讓宮女去叫太醫。
所幸這天是太醫令錢乙當值,帶了一眾醫官立即趕來,確診是受了風寒,又加上當晚房事脫力,便立即施以金針針灸,再加了藥劑灌服,總算是有驚無險。
皇帝當晚犯病,又是在劉皇後宮中,此事便驚動了向太後與朱太妃。朱太妃隻是關心兒子,待得了太醫的回複說已無事,便就囑咐了幾句之後回去了,但是一直就對劉皇後極為不滿的向太後,卻是借此機會將劉皇後狠狠地進行了一番訓斥
“老身也時常聞聽,後宮的那些妃嬪們隻顧自己爭寵,爭相誘惑官家,常做些不齒之事。而你身為正宮,對於此事,不但不加以管束,甚至還自甘墮落,簡直是成何體統?如此行徑,不僅是弄壞了官家的身子,還帶壞了後宮的風氣,長此以往,我看這大哥兒的教導之責,也該委派他人為好了吧?”
一聽此話,劉皇後已經嚇得六神無主,撲通一聲就跪倒在地,她再糊塗也會明白,即使自己貴為皇後,但她實際最重要的依靠就是皇帝唯一的兒子趙茂,若是向太後借機將趙茂的撫養權奪走,這宮中如今的朱太妃就是她未來地位的寫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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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妾知錯,臣妾糊塗!必當謹遵太後旨意,洗心革麵,用心侍奉官家,撫養大哥,決不擅作妄舉。”
這向太後也並非如昔日高太後那般的霸道好權之人,此行也無非是給劉皇後一個警告,讓她今後的行事稍微收斂些就行了,於是便收起怒氣,又指點了幾句,再吩咐太醫們用心診斷治療之後,方才帶人離去。
這劉皇後經此一嚇,卻是眼淚連連地跪坐於趙煦的床前,不由自主地輕聲哭道“官家,你可千萬不能有什麼意外啊,可千萬彆丟下我們孤兒寡母啊!”
劉皇後在榻前守到了天亮,終於也支撐不住,便被宮女勸著回去休息了。
趙煦在迷迷糊糊間終於漸漸地完全蘇醒了過來,此時守候的卻是當晚臨時抽調的給事掖庭太監李彥,他卻是為人警覺眼尖,立即上前詢問皇帝需要什麼。
趙煦問太醫還在麼?外麵的錢乙卻是一直沒走,一聽到裡麵皇帝有召喚,立即便進來請安。
趙煦閉著眼睛緩了一會兒,輕聲說道“錢卿近來說話。”
一旁的太監宮女都知趣地退出了床榻的外屋等候,內屋隻剩皇帝與錢太醫兩人。
“朕這次的感覺有點不一樣,你是我信得過的人,你說實話,朕的身體到底怎麼了?”
錢乙堅守在殿外沒有離去,就是在等皇帝的親口詢問,趕緊上前叩拜後說道“恕臣直言,官家的身子傷到了根本,這次又意外遭受風寒侵襲,導致體內陰陽失調,內寒氣虛,精本不固,著實有些嚴重啊!”
“哦!”趙煦卻是對錢乙的誠實告之略感意外,他喘定了兩口氣後再問,“蘇相於前幾日上折要朕早立太子,你說,他就不就差著明說朕將不久於人世麼?咳,咳咳,錢卿你跟我說句實話,我就連等到茂兒長大成人都不成麼?”
其實錢乙剛才等在殿外,也是下了好幾次的決心,想要把趙煦的真情病情坦然相告,也好讓皇帝好提前安排妥各種事情。但是,他自其幼時便就隨身侍候,自然也是十分清醒這位少年天子的脾氣習性,本來就著剛才的話題,他幾乎就要準備如實而述了。
可是,就在現在,趙煦這句充滿著濃濃求生之欲的問話幾乎就已經表明了他的內心所想。而且,更要命的卻是,現在又把“要否立太子”一事牽扯了進來。
簡單來說,如果他現在坦言趙煦的時日不多,也就是讚成立太子的話,那皇帝萬一命硬,挺過了這一關,以眼前這位的多疑性格來看,自己勤奮努力一輩子,可能最後便要交待在這件事之上。
而如果他放棄講真話,安慰皇帝說沒事,便可維持眼前的原樣。皇帝龍心安慰,甚至會有賞賜。哪怕等到最後,皇帝沒能挺住而薨,其實此時的政堂,絕不會出現什麼拉著太醫去陪葬的荒唐事。而因為沒有立太子的緣故,朝堂上可能會因確定繼位者的事情多出各種分歧與爭議,其實這也是與太醫院無關。
幾番權衡下來,錢乙隻能違心地回答“陛下雖然這次病情發得太急且有些嚴重,但幸好發現及時,從現在起,隻需安心靜養,固氣生精,外加臣等用心施藥調理,必能轉危為安。”
“哦!那就好,那就好!”趙煦聽後,終於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爾等須得用心。”
“臣等一定儘心儘力!”錢乙伏地再拜,不過此時他卻想起一事,便再道,“臣還有一建議,前海事院的小秦先生,雖其稱不通醫術,然實已悟醫學大道,更在疑難重症中屢有建樹。其回家丁憂已近有年餘,縱使不便奪情,但眼下非常時刻,陛下可下旨賜服召見,無論國事、醫事,均可問之,以為妥當!”
錢乙說的賜服召見,就是指丁憂期間的大臣,隻能身穿孝服,而他們要是在此期間被皇帝因急事召見的話,穿著孝服又是不允許進入公門宮殿的。所以便會由皇帝親自賜下入宮的衣服臨時換上,便為“賜服召見”。
錢乙最終想到了秦剛,如果他能回京,要麼指望他的政治智慧,化解蘇相所煩惱的立儲之事,要麼就期待他神鬼莫測的醫術,能免幫皇上妙手回春。
“對呀!奪情是被他拒絕了,但是眼下宮中有要事,我來召其回京入對,不是極好的安排麼?”趙煦也對這個提議非常感興趣,“錢卿此言有理,去通知眾人,送朕回宮。”
錢乙立即退下去安排。
就在他匆匆走出外堂之時,卻沒有注意到,緊貼著內堂垂簾的那處地上,趴伏著一個太監,似乎在那裡等候著隨時的召喚,而他所處的位置,實際上是對於內堂裡的任何一句對話,都能清晰地聽入耳中。
在在錢乙完全離開之後,這個太監才慢慢地抬起他的臉龐,原來正是剛才守候著皇帝的那個李彥,他之所以冒險趴在這裡偷聽皇帝與錢乙之間的對話,正是因為他已是童貫先前在宮中成功拉攏的黨羽之一。
之前,同屬一黨的楊戩為杭州的童貫既送去了不少的空白官告,還送出了為數不少的重要情報,而他因為長期被安排在掖庭處這樣的地方,難以獲得有價值的情況,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立功的機會與他無緣。而這次的意外,讓他距離生病的皇帝如此之近,又因為他的膽大與冒險,竟然將剛才的對話一字不落地儘數聽入耳中。
當然這個冒險無比值得這裡所獲得的信息量及其價值極大、也極其震撼。
就在宮中小太監李彥的密信緊急發往宮外的時候,病榻上的趙煦簽發了他的密旨——考慮到自己健康問題的保密性質,他還是決定采用密旨的方式召見秦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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