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書記一行人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等到送他們離開後,易學習幫著妻子收拾碗筷,打掃家裡,熟練的像是每天都在做的小事。
廚房水槽前,他彎腰洗碗,不用抬頭都知道妻子肯定有一肚子的問題。
“這裡沒外人,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易學習態度溫和,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緩。
耳邊的話讓毛婭緩緩點頭,自家男人還跟他客氣什麼呢。
“二十多年了,老易,你一直本本分分,不求升官,可今天怎麼?”
有些話點到即止,遠比說透了要來得強。
易學習當然清楚妻子的意思,於是便直起上身,莫名其妙的感慨了一句。
“高育良高書記,官場修煉成精的老狐狸,每一句話都蘊含深意,讓人不得不細細琢磨。”
“拆美食城,讓我進呂州市委班子,你真的以為是他一個人能決定得了的?”
毛婭睫毛輕顫,略有吃驚。
“你的意思是?”
“不錯,他是以個人的名義,扯著漢東省委的大旗來考察我的。”
易學習轉頭看著妻子,眼眸溫柔。
“二十多年,辛苦你了。”
毛婭沒來由鼻子一酸,強行忍住內心的波動,抿著嘴唇搖了搖頭。
“我不辛苦,我是怕你……”
易學習繼續低下腦袋認真的洗碗,但也在用心回答妻子的問題,安撫她的情緒。
“組織上不提拔我,我心裡並無怨氣。”
“那麼反過來也是一樣的,組織上決定重用我,也一定有組織的考慮。”
“二十多年前我冷眼看著趙立春,不願意和他們同流合汙,二十年多後,我還是我,還是當初那個易學習,隻是……”
“隻是漢東,早已經不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個漢東了。”
他今天的話格外的多,毛婭也難得聽到易學習,講了那麼多官場上的事。
她並不清楚丈夫此刻的心情如何,或許複雜,也許激動,又或許根本就是古井無波。
先前在客廳裡,他麵對高育良的那番表態是真,但絕不是因為某個人,而是因為他們背後的組織。
易學習想到這裡,忽地抬頭看向窗外,臉上自然而然泛起幾分,富有親和力的笑容,
春去秋來,冬天已近,那麼下一個春天,還會遠嗎。
“我高興的是我終於得到了組織的認可,不是高書記,不是王市長,而是組織和人民對我這二十來年的付出,所給到的認可。”
“沒有個人的時代,隻有時代的個人。”
堤壩路上,高育良邊走邊說,不時轉頭看向徐朝陽,既為他解惑,也是為了給這次的呂州之行做一個總結。
“朝陽,不管你相不相信,你高老師我,誰都代表不了。”
“易學習和王漢金不一樣啊,王市長好歹是我知根知底的老人。”
“易學習呢,他是一杆旗幟鮮明的大旗,不管風向如何,這麵旗一直插在那裡,始終不為所動。”
“正如你所說,人家二十多年都熬過來了,怎麼會因為你我,突然就改變了心意?”
徐朝陽平靜點頭,早已收起了那份嬉鬨的心態。
“我明白了,在他家裡的那些話,旁人聽著像是要讓他站隊,可實際上您真的隻是單純的為了給他一個機會。”
“三國時期,官場奉行舉察製,有一個好的舉主比什麼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