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陳瞧不上你?”
王馥真陪同著祁同偉走出養老院大門,聽到耳邊傳來的話語,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同偉,雖然我不知道你心裡是怎麼想的,但有些道理,我還是想說給你聽。”
“至於聽完後你做何反應,那是你的事情,姨不攔著你。”
祁同偉緩緩點頭,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
他當然也希望有人能為他解惑,所以求之不得。
王馥真組織了一下語言,此刻也不再猶豫,聲音如清泉流水。
“現在這些孩子啊,動不動談階級、講立場,可你們啊,哪裡懂這些東西。”
“你想想老陳,十四歲就敢扛著炸藥在前線衝殺,他也不是出身高門大戶,同樣是農民的孩子,肉體凡胎。”
“說的難聽些,他又有什麼資格瞧不起你?”
祁同偉主動放緩腳步,彆的他不好說,可陳岩石的確是為國家流血犧牲,將國家從泥坑中拉出來的偉大英雄之一。
光是這一點,就沒人有資格說陳岩石的一句不是,包括他祁同偉。
兩人之間也談不上仇恨與否,頂多是一點個人成見,連矛盾都算不上。
所以王馥真的話,祁同偉表示認同。
見他聽了進去,王馥真欣慰一笑,重新組織語言,希望說的更透徹些。
“你們官場上的那些門門道道我也不懂,但在姨眼裡,你和陽陽的認識,本質上就是一種錯誤。”
“陳陽?”祁同偉挑了下眉頭,記憶中的那張臉,已經越來越模糊。
王馥真點頭道“陽陽要是真想幫你,當年就算跪下來求他爸,也會讓老陳為你伸張正義的。”
“歸根結底,陽陽那個年紀,他和你談對象也許是你們之間相互欣賞,也許是彆的原因,但絕對談不上愛或不愛。”
“知女莫若母,知子莫若父,我們大概是從一開始就隻知道,你和陽陽都走不到一起。”
“所以同偉,如果換作是你,為了一個陌生人,特彆是老陳那種性格,讓他為你動用公家特權,你願意嗎?”
祁同偉認真思考了一下,發現就算代入自己,他也不一定能夠做到。
女兒的男朋友,這是個什麼狗屁身份?
靠著這就想讓人家對你掏心掏肺,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而且陳岩石又不是沒有兒子,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放在自己兒子不去培養,轉過頭去培養一個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人家又不是當代聖人,並不需要桃李滿天下。
所以王馥真說的這些話,祁同偉可以選擇性的去聽,但有些道理卻是真正存在的。
腦子決定思想,屁股決定立場。
站在他祁廳長的角度來說,他心裡對陳岩石心裡有怨氣,實屬正常。
當年他被梁家玩弄於股掌之間,希望有人幫忙伸張正義,這也是很正常的。
但王馥真也說了。
“渡人先渡己,求神拜佛救不了自己。”
“你們這些孩子沒有經曆過當年那個時代,很難理解這些話了。”
“我年輕的時候,在滬上也算是有名的大小姐,為了參加革命,從家裡偷了十根金條,義無反顧的投身到救國的大業中。”
“我說這些不是為了炫耀自己,而是想和你說一個最為簡單的道理。”
祁同偉主動停住腳步,神色認真,難得的拿出十二分的精神來對待。
“姨,您說吧,我聽著呢。”
王馥真微笑著頷首,為這場談話做了一個最後的總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