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是個好東西,能讓膽小的人變得膽大,清純的人變得媚俗,知足的人變得貪婪。
就算是路邊的一條野狗,有了權力,也能搖身一變,從此吃上一碗皇糧。
宦海起伏,最難得的就是要認清自己。
程度認為他是個清醒的人,既有當狗的覺悟,也願意去啃主人手裡的那根骨頭。
都是為了進步,說出來不丟人。
好比這次來京海,雖然自己擠破頭才爭取來了這麼一個機會,雖然在這間屋子裡,自隻能做末席,官職也是最小。
但試問在場的幾個人,誰敢輕視自己?
他程度來京海代表的是祁廳,願意坐在這裡和他們談事,那是給他們麵子。
自己願意這麼做,要是誰敢不配合,那京海現有的這個格局,是不是就得變動一下了?
於是程度彎曲手指敲了敲桌子,笑意滿麵,示意他們說點什麼。
“各位領導,我們時間不多,又不是在演啞劇,多少還是給點反應,你們覺得呢?”
程度的目光在三人身上一劃過,臉上帶著狐假虎威的笑容。
在場的幾位領導,隻有趙立冬值得他格外注意,其他兩個嘛……也就那樣。
所以趙立冬的表態至關重要,當然,老趙早就收到了風聲,徐朝陽那頓飯也不是白吃的,對此自然是樂嗬嗬的答應。
“省廳的決定,我們當然支持。”
“程局長願意在行動前跟我們通個氣,我個人已經是感激不儘。”
“配合,我們當然配合。”
趙立冬像是一尊沒有火氣的泥菩薩,對待誰都是那副客客氣氣的樣子。
程度鬆了一口氣,但還是糾正了一句。
“趙市長要謝也該謝祁廳,我這個專案組組長到你們轄區抓人,跟在座的領導打個招呼,這是應該的。”
他自然很清楚,自己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誰給的。
所以程度左一個‘祁廳’,右一個‘祁廳’,就差沒把這兩個字給刻在臉上。
孟德海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嘴唇蠕動,欲言又止,心裡有些不太舒服。
怎麼說呢……
廳裡直接派人到京海來抓人,雖然提前知會了他們,但還是等於在他臉上扇了一個巴掌。
這麼搞的話,他以後還怎麼進步?
以後在京海,乃至在整個漢東,自己豈不是會成為一個笑話?
孟德海思緒翻湧如潮,凡事以自身的利益作為考量前提,人之常情。
隻是他大半輩子都謹慎慣了,見趙立冬都樂嗬嗬的先行表態,便知道自己說屁話沒有用。
一念至此,孟德海強行咽下到嘴的話,表情有些一閃而過的落寞。
但他怎麼也想不到,身旁那個沉默不語的老夥計,居然會公然出麵唱反調。
“建工的事,我們之前早有注意。”
“省廳突然要抓人,我隻想問問程局長,廳裡的證據,目前掌握到哪一步了?”
安長林抬起腦袋,眼神掃過麵前的幾人,然後落到了程度身上。
程度饒有興致的盯著他,眼神玩味。
“需不需要我打個電話到廳裡,安副局長親自問問?”
趙立冬神色不變,靠著椅子喝他的枸杞茶。
孟德海麵露憂愁,略有吃驚的轉過腦袋,似乎想說些什麼。
唯獨安長林依舊不為所動,但也在為自己辯解。
“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事關重大,還是要問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