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慕景有沒有看到雷蒙德那道鄙夷的眼神,但她似乎根本不受影響,甚至就連方才眼裡的殺意,也煙消雲散。
冷靜下來的慕景,當即想到了一個被其他人都忽視了的問題,她盯著蘭多夫,“是不是所有的冰原物質缺乏者都有可能被感染?”
這推論……不能說錯,但實在有些聳人聽聞。
畢竟該基因缺陷的發生率已經達到了總人口的三分之一。
如果以這個數據去衡量,豈非全世界一小半的人都會變成高攻擊性的瘋子?
r博士本來想遵照事實回答“有可能”,但還是被慕景描述的那個仿佛生化危機般的場景嚇壞了。語言在出口的那一瞬,自發的變成了寬慰,“基因缺陷也隻是感染的條件,但彆忘了,還需要有感染源才行啊。這是一種過去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致幻劑,也不可能滿大街到處都是。”
很可惜,慕景並沒有被安慰多少,滿大街沒有,那劇組呢?
凱撒對於情勢的判斷自有他一套獨特的法則,雖然你來我往的感情糾葛,時常會弄得人工智能瀕臨短路,但基於事實的邏輯推理,他卻有著非常嚴謹的運算軌跡。
凱撒當即猜到自家主人正關心什麼,主動告知,“將軍,我這裡有一份黃維然臨時辦公室的空氣采樣。”
r博士並不了解黃維然是何方神聖,但采樣他是妥妥的聽明白了。連忙自告奮勇,“有樣本就好,交給我化驗一下,很快就能知道還有沒有彆的感染源。”
“很快”二字都沒能得到慕景的認同,她低聲念了一句,“來不及了。”
隨即,慕景提高音量下了一連串的指令,“凱撒,定位秦湛,另外傳令曾柏元,立刻開始審問黃維然。r,麻煩你儘快對致幻劑進行檢測,你之前所說的藥理特性等信息,都很重要,越快出結果越好。”
對自己人交代完之後,慕景轉向雷蒙德,第一次用職務相稱,“漢卡克上校,請給我解除禁飛的密碼。”
雷蒙德一愣。
之前慕景在一旁發號施令,他雖然有點不爽,但想著她安排的都是總部的人,與自己沒有太大關係,所以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卻沒想到慕景苗頭一轉,居然還把他牽扯上了。
密碼?
開什麼玩笑!這與直接讓他交出一區軍部的指揮權有什麼區彆?
但慕景太會審時度勢,不叫他的名字,而是以職務指代,且不說她的軍銜更高一層,光是她帶著總部的公文前來這一點就很麻煩。總部派出的官員在執行任務期間,所涉及的各區軍部理所當然都應該給予協助。
對方先下手為強,堵住了他繼續糊弄的渠道,那麼,就公事公辦吧。
“慕少將,你應該比我清楚密碼意味著什麼。我也隻是副職,空擔著整個一區的防務之責,在上級正式命令下達之前,我沒有權力將密碼交給任何人。”公事公辦又怎麼樣?打著官腔,不想辦的事情照樣可以不用辦。
慕景冷冷一笑,徹底撕碎了之前“朋友會麵愉快聊天”的偽裝,“怎麼,你擔心我拿到密碼之後會開來一個機甲團,直接攻占整個一區軍部?”
儘管雷蒙德沒有明說,但他話裡話外全部都是這個意思。他問慕景密碼意味著什麼,就是在提醒她,那東西可不僅僅隻是一組單純的口令,而是整個軍部的防護牆。
以如今機甲的火力,無論在物理防護上采取多少措施都是徒勞無功,哪怕軍部的牆壁修的再厚,也擋不住重型機甲的一發能量炮。
情況就是如此殘酷,當然隻能轉換思維。
既然再強悍的防禦工事都難免被機甲轟成渣,那麼索性釜底抽薪,直接限製機甲的行動不就好了。隻要那玩意兒操作不了,再厲害也隻是一堆鐵疙瘩。
雷蒙德很有自知之明,沒有在“攻占”二字上與慕景較真。這個女人,彆說給她一整個機甲團了,就是她今次帶來的人,一旦讓他們所有人上了機甲,今天一區軍部也是凶多吉少。
這家夥是漢庫克家族教養出來,對於打官腔那一套可以說是爛熟於胸,深諳“每句話拆開都很好聽,但合在一起就是不讓你舒坦”的話術。
“慕少將真是幽默,我怎麼可能懷疑你的忠誠?”雷蒙德甚至還維持著滿麵的笑容,仿佛他真的將方才對方說的那些當成了一個笑話,而且還為此笑的很開心。
然後他才表達拒絕之意,“話說回來,在拿到正式文書命令之前,我是不可能交出秘鑰的,即便元帥閣下親臨,也不行。這是我職責所在,想必慕少將一定可以理解。”
換一種情景,譬如說之前的風平浪靜,慕景也不介意與對方玩一玩語言遊戲。在語言的交鋒中,隻要技巧運用的夠好,也足以套出不少有價值的信息。
但眼下不行。
慕景既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與對方天南海北的胡扯。
秦湛……秦湛還在劇組裡。
她沉聲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致幻劑的來源多半與《暗夜帝王》劇組有關,此時此刻,劇組的主要成員就在警戒線外的馬路邊。你是不是打算等他們中所有基因缺陷者感染,再給他們衝擊軍部的機會?如果你可以承擔平民暴動的全部責任,那我可以放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