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梭畢竟不是戰鬥設備,掃描雷達鋪展開去,反饋回來的隻是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足以激發任何一個人的密集恐懼症。
每個光點都代表一艘飛行器,然而,在有限的掃描中,並不能確定那些飛行器具體是什麼東西。不要說量級了,甚至都很難判斷究竟是飛梭,還是機甲。
前者隻是交通工具,而後者就是不折不扣的殺人凶器。
依靠托克維爾的肉眼看出去辨彆,情況不算太好,但也不至於太壞。擁有絕佳的視力,這也是監獄長賴以生存的基本素質,監獄裡頭常年人頭攢動,若是眼神不好,要怎麼識彆囚犯私下高的那些小動作?
經過托克維爾仔細辨認了一圈,埋伏在約定坐標點的,清一水都是機甲。但值得慶幸的是,在視力可及的範圍內還沒有看到中型及以上機型,大多數都是灰色單兵機甲,領頭的是一艘墨綠色的輕型機甲。
沒記錯的話,第五區兵工廠生產的機甲就是用了這樣的配色,單兵灰色,輕型墨綠。不管這批機甲屬於什麼人,他們都沒有更改塗裝,維持著出廠設定。
從軍,其實是相當枯燥的職業,特彆是人人都羨慕的機甲駕駛員,一旦接了巡邏任務,弄不好數周、甚至數個月都飄蕩在茫茫宇宙中,見不到半個活人。為了派遣無聊,幾乎每名駕駛員都會對自己的機甲進行改裝,而外觀塗裝是改造的重災區。差不多是到手的同時,就會把機甲塗的五顏六色花裡胡哨。
托克維爾審視著周圍這些出廠之後就維持原樣的機甲,有些不知該怎麼評價,但他的感覺相當不舒服。
機甲群保持著生產廠家的印記,是有恃無恐,絲毫也不擔心被人看出是軍方出品呢?還是一種另類的栽贓方法?
也是因為托克維爾並不了解葉卡捷琳娜的存在,若是他知道連軍方最高等級的機甲核都流落在民間,大概就不會感到驚詫了。
不過,托克維爾也沒有太多時間去猜測機甲群的來曆,因為,攻擊已至!
從時間上來衡量,方才托克維爾一番“偵察”並沒有耗費多久,所以,幾乎是他躍遷到這個坐標點的同時,第一枚炮彈已經招呼了上來。
如果說這是誤會,是不小心傷到了他這個“路人”,鬼都不相信!
明擺著,機甲群就在這裡等著他呢。
會麵的坐標點是慕景選定的,以托克維爾對這位朋友的了解,不認為她會將坐標點宣揚的人儘皆知。
本該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秘密地點,忽然湧來了一群不速之客。但凡托克維爾多心一點,此時就應該認定自己被出賣了。
但托克維爾沒有這般想,一絲一毫近似的念頭都沒有。他甚至都沒有考慮暫時離開這個危險之境,因為擔心,一旦離開了,與慕景的會麵會被遙遙無期的推遲。
這架通過黑市手段搞來的非法飛梭上倒是配備了一些常規武器,不過那些玩意兒在機甲麵前就如同兒童手中的水槍,既不中看,更不中用,所以托克維爾並不打算用。
他此刻采取的主要措施,隻是閃避。
托克維爾簡直是把畢業之後就壓箱底的技能都統統翻了出來,什麼z型移動、什麼賀氏曲線……所有能想起的移動技巧,統統都用上了。
托克維爾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的技巧並不完美,在閃避中,他屢次被敵人的攻擊擦中。
最嚴重的一次,尾翼中彈,為了避免進一步的爆炸,他不得不卸除了中彈的部分。
這種手段,解除燃眉之急的同時,也埋下隱患。
尾翼不是可有可無的多餘部件,對於維持飛梭的平衡至關重要,特彆是對於托克維爾這種半吊子駕駛員,更是不可或缺。迫不得已的卸除尾翼之後,托克維爾的閃避變得更加險象環生。
險象環生,卻也避開了所有致命攻擊,堪稱奇跡。
等等,理智的鷹堡監獄長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勁。一次兩次躲過攻擊,可以歸因於運氣,但哪怕是上天寵愛的幸運兒,運氣也不可能一直持續。
所以,他能堅持到現在,是敵人有意放他一馬?
托克維爾有些辨彆不清敵人對待自己的態度了。
前不久他才死裡逃生——宋以軒在鷹堡施行的趕儘殺絕行動不僅絲毫沒有掩飾,反而堪稱猖狂。幸虧托克維爾逃的及時,他前腳才離開鷹堡,後腳便收到消息,他慣用的,也是與他終端捆綁的飛梭,在宋以軒的一發粒子炮之下被轟成了渣。
若單單是一個人,行為有可能前後矛盾。但若果是一個組織,一方勢力,行為變來變去,究竟是要鬨哪樣?一會兒要毫不留情的乾掉他,一會兒又要想方設法留他一命,難道就不怕改來改去,把組織裡的成員弄糊塗嗎?
除非,參與進來的勢力不止一個。
擔任鷹堡負責人這麼多年,托克維爾也算是見多識廣,而且見到的大多是人性陰暗的一麵。
但即使如此,當前狀態還是令他頭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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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某些人應該不覺得頭疼。若不是未卜先知,慕景也不至於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安排好了今日的一切。
暫時不會有生命危險的托克維爾並沒有輕鬆多少,他的壓力變了,來自於其他方麵。
他有些不確定,是否應該繼續留在這個約定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