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更用力地握緊了蘇傾柔的手,一顆心極其難受。
他有想過,蘇傾柔曾經的生活不好,沒想到的是,年紀輕輕的女孩麵對了如此多的惡意,即便這樣,依舊相信世上好人多一些。
該說不說,秦時沒有任何一刻比現在還要心疼蘇傾柔。
他不會去勸女孩說“過去的都過去了,你要向前看,向前走”,也不會說“時間終究會讓我們對一切釋懷”,這類話。
冰釋前嫌是秦時挺不喜歡的四個字,比如顧家,明明嫌棄他、汙蔑他、喊他滾出去,事後又抽風一樣,希望他回顧家。
他是很賤的人嗎?
為什麼要去原諒曾經傷害過自己的人?
他也明白,沒有任何人,可以完完全全的換位思考,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感同身受彆人的苦難。
雖說,他和蘇傾柔一樣,都是無父無母的孩子,但不一樣的是。
他有一個表麵嚴厲、內心柔軟的師父,有一個永遠支持他的哥哥。
彆人有的童年,他有,彆人有的玩具,他同樣有,彆人沒有體驗過的,他體驗過,所以,他比蘇傾柔幸運和幸福太多。
秦時唯一的遺憾,應該就是,羨慕那些有母親疼愛的孩子。
哭聲持續,蘇傾柔梨花帶雨,趴在男孩的肩膀上,似要將這些年的委屈一次性宣泄出來。
“哭吧,在我麵前,想哭,不需要忍著。”秦時反向安慰,任由女孩的淚水打濕衣裳。
良久,蘇傾柔的哭聲慢慢減弱,直到突地戛然而止。
睡著了嗎
秦時動作輕緩地將蘇傾柔移動到靠椅上,目不斜視,盯著女孩飽經風霜的臉蛋,莫名想起躺在病床上,瘦骨嶙峋的蘇文靜。
一股無名怒火在心頭燃起。
深呼吸,秦時努力平複情緒,眸子卻愈發冰冷,在想著什麼。
沉靜一會,他見蘇傾柔睡的挺熟,應該不會被開車的動靜吵醒,這才再次上路,預估還有四個小時的路程。
臨近問荒村,蘇傾柔醒了過來。
她好像做了一個噩夢,嬌軀往前一顫,然後呆呆地,大口喘氣。
“醒了,還有半個小時到,你可以繼續睡一會。”秦時餘光一掃女孩,溫和道。
他沒有去問女孩是不是做噩夢了,也沒有再去提不美好的過往。
緩和兩口氣,蘇傾柔咽了咽唾沫,一抹額頭,全是汗水,劉海被打濕,貼在臉頰上,增添彆樣的美感。
“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嗎。”蘇傾柔重複男孩的話,拿起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她偷偷打量秦時,心中三分緊張,三分害怕。
在對秦時坦言過往前,她真的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也是鼓足了勇氣,她知道自己的家庭不好,所以害怕秦時得知後,會嫌棄她。
過了一陣,蘇傾柔發現,男孩沒有提她的家庭,也沒有任何一絲嫌棄的眼神,一如既往對她嗬護,讓她趕緊從單肩包裡拿糖吃,還問她要不要停車休息。
蘇傾柔吸了吸鼻子,抿著嘴唇,泫然欲泣道
“秦時,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我一定如實回答。”秦時盯著前方道路,笑著回應。
蘇傾柔清了清沙啞的嗓音,“當初在公園,你為什麼要接近我?”
“是啊,為什麼呢?”秦時用一種比較輕鬆的口吻講。
“或許,當時我心情也不好,畢竟,被親媽命令滾出家門。”
“或許,當時覺得你一個女孩子在公園不太安全,想陪陪你。”
“或許,曾經淋過雨,就希望去幫一些需要的人撐起一把傘。”
蘇傾柔低著腦袋,細聲細語,“要是能早一點遇見你,該多好。”
不過,現在也不錯,你讓我明白了不是在最好的時光遇見了你,而是遇見你之後,都是最美好的時光。
秦時笑了笑,“笨蛋,我們的相遇,恰逢其時。”
蘇傾柔一陣小鹿亂撞,瞳孔一點點聚焦在男孩側臉上。
恰逢其時,短短四個字,造成的“傷害”肉眼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