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西路,撫州。
童貫領大軍在杭州一路攻打,攻進了睦州,方臘也一路敗退,退回了起家之地青溪縣,躲藏到了山林之間。
鄧元覺作為“鎮南大將軍”,按照吳用的建議,果然招來了四五個在方臘和他的親戚名下不得誌的大吳國軍官將領,卻從衢州轉移到了信州。
信州西南就是江南西路的洪州,譚稹聽聞一股方臘的勢力突然從衢州那裡冒了出來,又分兵來堵,並且聯絡了江南西路,約定一起出兵來攻鄧元覺部。
於是上饒、玉山兩個產鐵的縣城,剛被鄧元覺占領不到一個月,就又匆匆撤離。吳用也知道鄧元覺所部,雖然聚攏了五六千人,但難稱精銳,為今之計,就隻有效仿黃巢,四處流動作戰了。
他收到了王倫寄來的書信,要求勸說鄧元覺部儘可能向東麵台、溫兩州的呂師囊部靠攏,這樣梁山可以派出船隊前來接應。
但王倫也知道,方臘那裡抵擋不了多久的,故而也沒有強令吳用必須照做。
吳用這裡也不好辦,方臘舉事後,江南西路就調了重兵集結在洪州,生怕方臘突入進來,於是他就建議鄧元覺,乾脆領兵從撫州向虔州,衝到嶺南,也學黃巢那般,在廣南東路鬨一番。
撫州金溪縣外,一群大吳國的將領們正在爭論不休。爭論的原因是,方臘派了心腹,千辛萬苦地找來,要求鄧元覺領兵回救。
吳用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氣,方臘也忒不爭氣了些,杭州不到半個月就丟失,這讓南麵的譚稹壓力也頓減,因為方臘為了保命,將散在各州的兵力不斷回調睦州,卻讓鄧元覺部還來不及發展,就得麵對譚稹的猛攻了。
他攤開一幅簡單的地圖,說“眼下方聖公縮在睦州西麵,譚稹那太監領兵從處州攻入衢州,江南西路洪州的官兵也要南下來圍堵,咱們剛剛從夾擊中逃出來,卻要再殺回去救方臘,諸位,這不是救人,這是送死!”
鄧元覺幾個人順著他的指點,也看清楚了當下麵臨的局麵,都說不出話來。
吳用說的沒錯,若要遵守方臘的要求領兵回師,恰迎上譚稹與江南西路的官兵,與送死無異?但若不回師,就是不遵號令,這不是背叛方臘是什麼?
那方臘的心腹也清楚這一點,隻是哀求“國師大將軍,聖公一向信任於你,不可不救啊!”
鄧元覺一顆光溜溜的腦袋開始冒汗,他第一次覺得,當個領頭的要拿主意的人,實在太難了!
吳用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便朝石秀使了個眼色,石秀踏步上前,抽出腰刀,一刀捅入方臘心腹使者的後心,那人支支吾吾慘叫了一聲,便軟趴趴地倒下了。
鄧元覺頓時大驚“先生這是何故?如何要陷我等於不義?”
王績撇了撇嘴“殺得好!大將軍,我等怎能自投羅網?聖公的恩情,我等辛苦練兵,用心做事,早已經報答了。現如今諸位兄弟都因著大將軍的名聲來投,何必聽他方臘的?”
劉贇也說道“正是如此!吳先生說得沒差,聖公此時招我等回師,就是讓我們去送死!明知是死,還要前往,殊為不智!”
石秀帶來的幾個梁山士卒,已經將方臘心腹的隨從都拿刀架住,石秀便拱手說“大將軍,我家征東將軍已派水師,往台、溫二州接應。就聽吳先生的意見,南下嶺南,就好比農人牽牛,咱們也牽著譚稹的鼻子走。尋著機會時,再殺將回去!”
鄧元覺長歎一聲,說“就如此辦吧!”石秀便帶著親衛,將那些隨從押了下去,全數殺死。
吳用便接著說“事急從權。大將軍,咱們在撫州亦不可逗留,宜早日出發南下,過虔州,入廣南東路的循州,自潮州北上,在福建路沿著武夷山來回遊蕩,隻要得了機會,再度殺將回兩浙路,與呂師囊會合。”
這一條行軍路線,充滿了各種不確定,因為梁山目前還未能將商隊派到嶺南,但吳用卻不得不這麼做。
若是方臘在杭州能多堅持哪怕一個月,他也可以多搞些事情出來,但方臘先前火燒杭州,民心儘失,不到半個月就跑路,吳用的許多謀劃已經沒有了施展的餘地。
但現在鄧元覺肯聽他的,吳用也不願意就此拋棄了眾人逃走,他隻是覺得,自己還能夠發揮許多作用,總之就是不讓朝廷安生。
鄧元覺也是個果斷的人,既然吳用已經替他做出了選擇,他也不再顧及方臘對自己的信任,這個時候,如何保住這幾千名跟隨自己的士兵更為要緊。
於是吳用終於獲得了更大的權力,他將鄧元覺所部的幾十匹戰馬集中起來,挑選騎兵,主要負責偵查、哨探任務,又讓石秀在前方探路,主要打聽沿途有哪些富戶。
吳用對於如何打劫富戶簡直得心應手,鄧元覺所部,就一路搶劫過去,到了虔州,居然還有五六千人。
要知道不是所有士兵都願意跟隨著鄧元覺往嶺南跑的,故而沿途不斷有士兵逃離,但也有百姓不斷加入。
在吳用的建議下,鄧元覺也效仿梁山軍隊編製,以千人為一營,就這麼殺向了廣南東路的循州。
譚稹跟在後麵快要瘋了,童貫領大軍可謂是橫衝直撞,他在處州方向本來好好的,卻叫鄧元覺逃了出來,隻能跟在屁股後麵追。
眼看鄧元覺部殺進循州,譚稹反而出了一口氣,他隻負責江南兩路兵權,至於廣南東路,那就交給本路官員去操心吧。
於是譚稹回師,留一部分兵力駐守在撫、虔二州交界,防備鄧元覺又殺回去,卻領大軍繼續向睦州而去,方臘眼看覆滅在即,他也有心去搶功勞。
擺脫了譚稹追兵,吳用便建議鄧元覺,暫且在循州休整數日,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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