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以往的製度,在京的官員早該放假,而且朝廷也會遵循慣例,發放足額俸祿的。但王倫想要儘快穩定東京城,於是本該放假的官員們也不得不正常上班。
既然百官配合,王倫也得表示一下,而按照王倫本人的習慣,發放的不外乎是糧食、肉類、油鹽等。
這些生活必須的物資,或許各官署的高官們不在乎,但七八九品的下級官員們,可是歡喜的很,畢竟東京城的糧價,剛剛回降到一石一貫八左右。
這種生活必須物資的價格,王倫也沒有辦法強製要求或者規定,因為東京城的百姓們擔心戰事再起,紛紛囤在家中,這股搶購的風潮,雖然經梁山軍的軍法官巡邏隊四處宣揚,終歸還是不大不小地刮了起來。
所以王倫本打算在春節前搞個大案,殺一批奸臣貪官安撫一下百姓,也給百姓們助助興,但孫定和裴宣兩人,嚴格遵照律法製度,仔細審查,這件事就拖到年後了。
王倫召韓世忠前來,是為了另外一件事,他打算對東京城的地下城來一次大清理。
東京城是真的存在地下城的,由於複雜的地下排水係統,被百姓稱為“鬼樊樓”、“無憂洞”的地下,大宋朝廷最近的一次整治,還是高俅為了解救被張三李四丟下去的乾兒子高衙內。
王倫準備讓韓世忠統籌,白勝情報,由正在整編的南北禁軍出兵,趁著春節到元宵節的十五天時間,將“鬼樊樓”裡徹底清掃乾淨。
張擇端也被王倫調來東京城,請他負責繪出“鬼樊樓”的大致地圖,也方便梁山軍對東京城的排水係統來一次大修繕。
這個春節是在京官吏們最難熬的一個春節,因為王黼、蔡京已經被下令從俘虜營中投到了開封府的大牢。
不少官員在背地裡怒罵王倫囂張跋扈、狼子野心畢露,連裝都不肯裝一下了,但是沒辦法,誰讓官家父子無能呢?
罵完之後回到家中,準備享受一下難得的假期,卻看到晁蓋協助張叔夜,對在京官吏按照品級各自發放的糧食肉類等,許多小官突然覺得,自己罵得是不是太難聽了?
又隔了一天,在除夕當天,在京官員,凡五品以下,皆發放了布帛,以及幾條鹹魚,一大包霜糖。
鹹魚自然是從海州以及梁山泊醃製後,從水路運來的,這個節日賞賜不怎麼樣,但是有霜糖啊!
誰家沒有幼童不愛食甜呢?不少官吏開始對王倫盛讚了起來,覺得有大將軍這麼貼心的一個主政之人,也還不錯。
除夕下午,官員們又在家中領到了屠蘇酒,以及一批火藥製作的爆竹。
布帛是王倫從官倉裡提出來的,屠蘇酒是光祿寺良釀署每年都要大量釀造,以供皇室飲用和賞賜百官的。
爆竹這玩意兒,淩振在東京城任職時,每年都要大量製作,以供皇家娛樂消遣。
本來王倫並不知道皇家會賞賜百官屠蘇酒,還是汪伯彥收到送禮,親自跑去感謝,順便提了一嘴。
王倫這一次,幾乎將原本供皇家享樂的東西給搬空了,對在京官吏以及梁山駐守大軍、整編後的禁軍來了一次“陽光普照”式的發放,於是得了賞賜的官吏、將領士卒,皆感念大將軍的好。
這是趙佶趙桓父子生平過得最煎熬、最清冷的一個春節,但是已經沒人在乎了。
大年初一下午,官員百姓們紛紛出門拜訪、投名刺,王倫也收到一堆百官送來的名刺,他這才想起還有這個習俗,乾脆裝起了糊塗。
大年初三,東京城戒嚴,韓世忠居中調度,新編練的南北禁軍上街,軟禁之所得到消息的趙佶趙桓父子嚇得戰戰兢兢,等到聽聞王倫是打算對“鬼樊樓”清剿,這才鬆了一口氣。
“自古未見有如此跋扈者!”趙桓哀歎了起來,又哀怨地看了一眼父親,他這個前皇帝當得是真難啊!
白勝按照王倫命令,事先通知了與“鬼樊樓”有聯係的三教九流人物,告訴他們,初三之前鑽出地洞,向開封府衙門報備,可免一死,但應者寥寥。
畢竟“鬼樊樓”已經存在了百餘年,朝廷哪次清剿不是雷聲大雨點小?難道來了個王倫,“鬼樊樓”就能被翻了天?
韓世忠原本有些不滿,覺得王倫對他是大材小用,但是看到王倫將郭盛和嶽飛都派了出來,也趕緊重視了起來。
郭盛那可是王倫的親衛營頭,嶽飛則是最近風頭最盛、最得王倫抬舉的一員小將,這足以表明王倫的重視程度。
於是大大小小百餘處“鬼樊樓”的入口,都被韓世忠分兵把守,前排是重甲步兵,燃著火把成排推進,隨著不斷有人被搜出,許多將領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斷手斷腳的乞丐、被采生折割的幼童、渾渾噩噩的婦人、挺著大肚子的少女、甚至還有渾身腥臭的男妓。
“東京城的汙穢,卻都藏在這地下了!”嶽飛聽了押送士卒的講述,臉色大變,憤憤地說。
許多梁山將領都羨慕地將嶽飛稱為“韓世忠第二”,都認為嶽飛升遷被重用的速度,與當初韓世忠簡直一模一樣。
但軍中向來以實力說話,嶽飛已經讓所有對他懷疑和嫉妒的人都閉上了嘴。
韓世忠卻不像有些人那般對嶽飛嫉妒,他笑了笑,努嘴看向了城北俘虜營的方向“鵬舉,那裡才是東京城乃至這天下最大的汙穢之所在!”
嶽飛正要說話,一旁的藺仁突然指著一個絡腮胡須的漢子說“這人是開封府通緝了三四年的犯人,在太康縣殺了一家七口,卻躲在了這裡!”
他手中就有一疊通緝畫像,韓世忠臉色一變“拉出來審問清楚,若果真是人犯,就地砍殺了!”
這是王倫給他的臨時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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