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秀趕回東京城時,恰遇著省試放榜,楊林帶著他,先去兵部辦了回執,便要進宮,石秀趕忙說“小弟一路風塵仆仆,好歹沐浴了再去拜見陛下。”
楊林大笑“陛下已經等不及了,隻令我前來迎候著,即刻進宮,無需多禮。”
楊林現任羽林軍將軍,兼儀鸞司副指揮使,封二等福祿縣侯。福祿縣是唐朝肅州治下的縣城,現在肅州被西夏所占據,但王倫覺得楊林是個福將,特意挑選嘉名作為封賞。
垂拱殿內,王倫見到了石秀,差點兒認不出來了。石秀這些年一直在河東路與漠南草原之間奔波,風吹日曬,原本一個帥小夥子,現如今又黑又糙,便說道“兄弟多年辛苦,此番回來,就留在京師吧。”
石秀謙和行禮,便向王倫彙報自己打探到的消息。
耶律延禧已經逃到陰山西麵,與新漢朝徹底不接壤,王倫對他也不再指望了,他並不覺得遼國還有翻身的可能,畢竟耶律大石被他按在了燕山府,耶律延禧難道有足夠的威望,能夠降服草原諸部嗎?
聽聞金國將西京道百姓、牧民不斷東遷,唯獨在雲內州駐有大軍,因那裡自遼國時就是重要的產鐵礦區,王倫便不住地皺眉。
當初童貫與趙佶商議,要贖買燕山府,其中還有一個條件,那就是大宋願意送一批兵器鎧甲給金人。
隻是王倫北伐、河北百姓紛紛響應後,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遼國本就重視冶鐵,再加上南京道的漢人大量被擄掠至遼東,金國的冶鐵、兵器打造技術又上了一個台階。
“日後我朝若北伐女真,雲內州必先奪下!”石秀給出了建議。
王倫點頭記下,他一直想要派使者前往金國,以便打探消息,但金帝完顏吳乞買始終不允。遼東那裡,金國將更多的擄掠百姓多遷徙安置在上京道與東京道北部,沿海少有百姓的定居點,就是想派探子混進去也難。
故而石秀在河東路北部對西京道的情報探查就成為朝廷獲取金國情報的最主要途徑。
“年初時陰山北大雪,草原諸部牧民皆稱‘白災’,故而遼帝一呼,多有部落響應。臣自關中東返時,聽聞遼帝仍在猛攻西夏的黑水鎮福軍司地,金將完顏婁室又在雲內州西北屯兵,或許年內必有戰事。”
耶律延禧上一次被完顏婁室打敗,三個兒子、公主、諸妃、從臣幾乎全被金國俘虜,逃到西北招討司都統耶律馬哥處時,又被追來的完顏婁室擊敗,馬哥被生擒。
王倫聽了石秀的話,也暗暗歎息,這一次耶律延禧除了招集草原諸部之外,還將西北招討司可敦城的萬餘士兵調回,真就是一點兒退路也不給自己留了。
商談完畢,王倫便任命石秀為通進司卿,封二等義陽侯,賜府邸,賜宮女十名、太監十人,並賜錢財貨物等。
通進司負責三省諸部、諸寺、司等的官署奏牘進呈,是實打實的天子近臣,義陽侯則是漢昭帝時劍斬樓蘭王的傅介子的封爵。
石秀也曾讀過書,自然知曉這個封爵背後的含義,頓時覺得很有壓力,他該去哪裡尋個小國國主一刀砍了呢?
楊林便笑著恭喜,說“陛下封馬靈為博望侯,馬靈兄弟便再也坐不住,說什麼也得往西域走一遭。陛下善待眾兄弟,便是善待功臣,兄弟儘管做事!”
他左右看了一眼,對著其餘前來的梁山頭領們說到“陛下所賜府邸,乃是高俅的一座彆院,這宅院甚好,獨缺了位夫人。兄弟,你也該尋個親事了!”
晁蓋哈哈大笑,擠眉弄眼“老楊,這事咱們一班老夥計還真操不了心,石秀老弟已經有主了!”
彭玘連忙問“是誰家的娘子,這般有福氣?”
鮑旭在一側咧著大嘴跟著笑,顯然也知道石秀的事情。石秀頓時紅了臉,隻是他臉色被風吹得黑,一時看不出來。
晁蓋卻是個大嘴巴,笑著說“自然是直殿司的那位女將軍!”
“兄弟,你藏得可夠深的啊!”楊林拍著石秀的肩膀,大笑了起來,他已經將相州彰德府老家的妻兒都接到了東京城,聽聞石秀這個婚姻老大難終於有了著落,心中也跟著高興。
王倫在梁山泊時,就不搞什麼好漢不近女色這一套,山寨頭領大多成婚,就連李逵也被他老娘張羅著尋了門親事。
唯有石秀因為工作性質不得不常年在外四處奔波,一直未婚,但人長得帥了,又有能力時,自然就有桃花運自己碰上來。
扈三娘因為未婚夫祝彪被殺一事,鬱鬱寡歡了數年,好歹被哥哥扈成勸了回來,便看上了石秀,她也不是個扭捏的性子,主動示好,這件事就成了。
於是這一夜,石秀喬遷的新府邸,一群原梁山頭領們大醉而歸。
洪武元年的省試結果已出,出乎許多舉子的意料,不少自認為無望的人,居然名列其中。
太學生陳東、前太學生歐陽澈均被錄中,歐陽澈這些天紅著眼奮戰在馬吊桌上,眼看一批又一批報喜的人湧向了金明池畔,他極力掩飾著內心的激動,將贏來的錢、荷包裡的銅錢、小塊的銀子都拋撒了出去。
王倫也挑選了殿試的題目,一共四道題,一詩一詞一策一論,沒有賦。
詩是挑選了張擇端數年以前畫的一幅山水風景圖做律詩,詞牌定為“八聲甘州”,押“歐”字韻腳。
策則是問西北少雨缺水的州縣,當如何治理;論則是討論南朝宋武帝劉裕北伐未能統一天下的原因分析。
儘管前宋向東南亞的海貿已經相當發達,但王倫並不願意舍棄了陸上絲綢之路。他挺討厭朝堂上的一種言論,認為西北荒涼,占據的耗用太大,收益太少,不如舍棄。
入你娘的,東南百姓可享海貿之利,中原百姓至少還有田種,怎麼西北的漢民,就必須生來貧窮,就必須被朝廷視為後娘養的孩子?
從漢武帝時就占據的西域,到了大宋連河西走廊都保不住,西北的百姓便不是人了?
故而王倫要通過殿試,再次表明自己的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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