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秉淵對嶽飛的那股怨氣頓時就泄了,乾勁兒也湧了上來,新朝戰功賞賜公正,他也想要為子孫爭個爵位。
樞密院參謀司的一眾參謀們在沙盤推演後,根據目前所能收集到的情報,製定了一個整體的伐金策略,一旦兩國開戰,燕山三府的大軍,便猛烈攻出去,昌黎府負責進攻至榆關東北,將燕山山脈南側的傍海道,也就是遼西走廊占據。
燕山、範陽二府則出居庸關,奪儒、武等州,河北大軍則從真定府北上蔚州,如此一來,金國的西京道大同府就被三麵合圍。
河東大軍則負責攻奪大同府,從而將北長城全線占據。
樞密院製定的反攻第一階段,就是將本朝與金國的邊境線,推回到長城一線。
朝廷缺馬,這是短時間內無法改變的現狀,因為金國與西夏每年與朝廷貿易的馬匹數量是固定的,都防備著新朝組建更強力的騎兵。
對此朝廷的對策,是將鐵鍋出口的數量固定,並嚴查邊地走私。
王倫此前也一直覺得,大宋出口貿易的重頭,左右不過是瓷器、絲綢布匹等,但接手了政務後才發現,大宋的重頭外貿產品居然是鐵器。
尤其是江南至嶺南,向東南的海船,更是成船成船地外賣鐵錠、鐵鍋等。
遼國與西夏的冶鐵也很發達,但畢竟宋朝這個虛腫的龐然大物在側,比如西夏,更偏重於軍工打造,民用鐵器這樣的輕工業發展得很落後。
所以鐵鍋反而成為大宋在北方、西北地區最暢銷的產品,沒有之一。
所以樞密院製定的北伐計劃第一階段,就是讓漢朝與草原諸部直接接壤,從而開展互市貿易,求購馬匹。
“金乃大國,非一戰可以滅的。故而我等要做好長期戰爭的準備,逐步推進,不斷壓縮女真的生存空間,沿用宋哲宗皇帝之策,蠶食之!”
王倫叮囑地說,他從稱帝後就一直在研究大宋曆代皇帝的詔令等文件,覺得宋哲宗當真是被自己的親弟弟趙佶給害苦了,明明是個有本事有作為的皇帝,假如趙佶能夠堅定不移地執行哥哥的各種政策,最起碼西夏早就被打殘了,金兵也未必敢肆意南下,搞出個“靖康之恥”來。
大宋對遼國南京道以北的情況了解得太少了,新朝初立,也沒有辦法快速派出情報人員,因為連長城都越不過去,總不能每次都要像石秀那樣九死一生地冒險北去吧?
那可是拿最精銳的情報人員送死!
“諾!”眾將皆拱手,石秀和王倫已經將嶽、韓兩軍日後的作戰詳細計劃講述得明白,兩個方向齊頭並進,各有作戰目標,並沒有誰主誰次之分。
在軍營與眾將交談了大半天,王倫又去營地各處視察了一番,便給將領們放了假,元宵節時嶽飛、韓世忠各自坐鎮軍中,連節日都沒過,也該讓他們放鬆一下了。
臨回東京城之前,王倫又告訴了眾將一個好消息“史文恭與吳用在西北送來一批戰馬,約莫有二千匹,送到東京時,分給你等二軍,不要爭,各自一半!”
韓世忠與嶽飛頓時大喜,送走了王倫,嶽飛又向趙秉淵道歉,便要請他吃酒賠禮道歉,聽到吃酒,趙秉淵青腫的臉不由得一抖,嶽飛慌忙說“若某醉了發瘋,帳下諸將攔住,任由將軍毆打!”
韓世忠便來打圓場“灑家請客,去東京城的樊樓,若鵬舉醉了胡鬨,看灑家的拳頭!”眾人頓時大笑了起來。
元宵節雖過,但東京城內的繁華依舊,王倫覺得今年的花燈這麼漂亮,隻展示一晚就拆除實在可惜,便在皇宮東南劃了兩條街,將禦街上的許多花燈搬了過去,入夜仍舊展示,供百姓們遊玩。
順帶著將“艮嶽”開放半個月,官員百姓得閒,都可以隨意遊玩。
故而韓世忠等人安排了軍營事務,便結伴向東京城而去,打算放鬆一下。
一群武將自景陽門入京師,沿著馬行街向樊樓而去,在廣濟河東橋、開寶寺鐵塔附近,看到有藝人表演,黑壓壓圍了許多觀眾,便也湊過去看。
隻見一張高台上,一個年輕女子身穿緊服,在兩根木柱之間的繩索上輕盈行走,那繩索隻有拇指粗細,搖搖晃晃,但這女子步下生蓮,手持兩支寶劍,騰挪走動,始終立在繩索之上,將寶劍舞得寒光一團。
“彩!”見那女子一字馬橫在繩索上,擺出個劍勢來,圍觀人等都歡呼喝彩起來。
韓世忠隻看了一眼,便再舍不得挪開眼睛,這女子英姿颯爽,絲毫不見半點俗媚之氣,頗有直殿將軍扈三娘的巾幗氣概。
那女子走繩劍舞完畢,從繩索上輕盈跳了下來,拱了拱手,許多觀眾不等她說話便知何意,紛紛拋擲銅錢碎銀,韓世忠一時看呆了,竟忘記了捧場。
“韓兄,看上這女子了?”嶽飛也跟著喝彩,摸出一塊銀子擲上台,看到韓世忠一臉癡迷,便笑著問。
韓世忠老臉一紅,支支吾吾了半天,想起要捧場時,那女子已經退場了。
又看了一會兒,一行人要繼續南走,韓世忠卻突然撥馬而回,說道“灑家要去問那女子姓名,不可錯失了!”
一群糙漢子都大笑,轉身跟去要看熱鬨。
到了台下,韓世忠先去打聽了一番,旁敲側擊,問明了許多情況,頓時嗟歎不已。
大宋朝流行官伎,原本多為犯官家眷女子人等,但漸漸地越來越多窮苦百姓不得不賣女兒入官伎以求得些錢財。
新朝建立後,王倫有一項民間的善政、百官口中的惡政,那就是統計天下官伎人數,放歸為良人,並由官府組織,詢問本人的意見後,介紹給官兵、百姓為妻妾。
又改革製度,官伎統一由教坊司管理,有才能的,許可她們麵向民間賣藝,任何官吏不得逼迫從事服務工作。
韓世忠等人看到的這個雜戲班,就是從潤州鎮江府京口前來東京城賣藝的。
憑借著身份,韓世忠很快見到了那個走繩舞劍的女子。
“紅玉姑娘,灑…灑家姓韓名世忠,字良臣,現為朝廷禁軍將,得授臨淮侯!灑家見姑娘颯爽不凡,心生仰慕,故而求見!”
韓世忠向來是個厚臉皮,一開始還有些結巴,但看到這女子,越看越是心喜,便大聲自我介紹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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