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樓春又道,“莊教授,其實我沒有資格說什麼,因為這是你們的家事,可您是我最敬重的老師,我實在不忍看您變成現在這樣,在我眼裡,您永遠都是那個溫潤儒雅、學識淵博、和藹可親有君子之風的莊教授,您教書育人,所有考古係的學生都愛戴您、崇拜您,我曾經也想成為您這樣的人,有一天可以站在三尺講台上,可現在呢,我站在講台上了,您卻連走出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莊墨羞愧難言,“小樓,我,我是沒臉出去啊……”
“莊教授,當年的事,不管誰是誰非都已經過去了,您要做的不是該儘力卻修正彌補嗎,為什麼要逃避呢?”
“我,我也想彌補的,可是小旭和悠悠……”莊墨看著他的兒子和女兒,他還是有些無措,哪一個他也不舍得傷害,可偏偏他都傷了。
玉樓春搖搖頭,歎了一聲,“莊教授,其實您不必糾結的,您隻是當局者迷了,不管是莊旭還是悠悠,他們都是您的孩子,您對莊旭,有愧疚有心疼,您一直小心翼翼的想要去補償他,對悠悠,因為她媽媽的原因,您這些年對她也不冷不熱,如今,他心裡也有了不舍和虧欠,您想對悠悠好,又擔心莊旭看了不高興,您對莊旭好,悠悠見了又會吃味……”
莊墨像是被人看透心事,像是他心裡所有的掙紮矛盾都被理解,他急切的點頭,“是,小樓,所以我很痛苦,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明明我想對兩個孩子都好的,可他們……”
玉樓春坐下來,平心靜氣的解釋,“莊教授,你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因為您總是不敢去麵對,不敢去嘗試,就像現在這樣,你甚至從來沒有讓他們坐在一起麵對麵過,很多事情,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當然麵對了,也許會有激烈的衝突,但是永遠比藏著掖著要好。”
聞言,莊墨終於如醍醐灌頂,整個人都顫起來,“對,對,小樓,你說的對,謝謝你點醒了我,我一直害怕,總想著讓他們不見麵,我對誰好都是背著另一個的,我怎麼能忘了,他們是兄妹,不管願意不願意,他們都是兄妹,他們是我的孩子,我不能讓自己的孩子變得冷漠自私,上一代的恩怨和他們是沒有關係的……”
玉樓春勾起唇角來,莊教授總算明白了,現在明白也不算晚。
莊墨說完,像是身體裡注入了某種力量,他一手握住莊悠的手,拉著她往莊旭的方向挪了挪,方便夠到莊旭的手,莊旭一愣,下意識的想躲閃開,卻晚了一步,手被莊墨緊緊抓住。
莊旭的臉一下子漲紅了,羞惱的低吼,“放開!”
莊墨看著他,眼神溫柔而堅定,“小旭,爸爸不放,就算你再摔爸爸一回,爸也不放。”
“你……”莊旭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撇開臉不去看他。
莊悠咬著唇,倒是沒說話。
莊墨握著兩個孩子的手,開始說話,第一句便是,“小旭,悠悠,爸爸向你們道歉,我不是一個好爸爸,對你們兩個,我都沒有儘到父親的責任,對於這一點,我永遠愧對你們,可是相信爸爸,爸爸一定會彌補的……”
“爸爸……”莊悠哽咽的喊了一聲,“我一直以為您不喜歡我,彆的同學都有爸爸媽媽一起陪著玩,隻有我,從來都是媽媽帶我出去玩,不管我怎麼求您,您都不去,嗚嗚……”
“對不起,悠悠,不是爸爸不喜歡你,是……”莊墨心疼的看著她,覺得有些話一下子挑明說開了,整個人都輕鬆起來,“是我和你媽感情不好,所以爸爸才沒有陪你去,以後爸爸都陪你去玩好不好?”
莊悠淚眼模糊的看著他,點點頭,“可是爸爸,您真的不能和媽媽……”
莊墨搖頭,“悠悠,我和你媽本來就是一個錯誤,她做的那些事你剛剛也聽到了,我不可能再跟她一起生活下去。”
“那我怎麼辦?”莊悠哭喊著問。
“你永遠都是我的女兒,爸媽離婚,你可以跟著爸爸一起生活。”
“那媽呢?她怎麼辦?媽會活不了的……”
莊墨不知道如何回應,玉樓春平靜的開口,“悠悠,你媽媽做錯了事,她就該為此承擔後果,我知道你是一個明辨是非的好孩子,你隻是因為那個人是你媽媽,是你最親的人,你才接受不了對不對?可是錯了就是錯了,若是任由她繼續錯下去,不知道還會傷害多少人,你心疼你媽媽,我可以理解,但是你難道就不心疼你爸爸?你就舍得看他痛苦?”
“我……”莊悠茫然著,半響,才絕望的問,“小樓姐,是不是一定要那麼做?”
玉樓春坐到她身邊去,抬手撫了撫她的頭發,“悠悠,這是最好的結果,若不然,你爸爸會被拖垮,而你媽也會被人利用一輩子。”
莊悠咬牙說了一個字“好”,然後忽然撲進莊墨的懷裡,放聲大哭,“嗚嗚……爸,我就隻剩下你了,嗚嗚……”
莊墨頓時心痛難當,一手緊緊擁著她的肩膀,另一隻手卻還握住莊旭的,莊旭想抽出來,他卻不準。
等到莊悠發泄過後,抽噎著倚在他的肩膀上,莊墨才看著莊旭,“小旭,不管你接受還是不接受,下半輩子,我都會向你和你媽媽贖罪。”
莊旭抿唇不語。
莊墨又道,“我會告訴所有人,你是我的兒子。”
聞言,莊旭猛地轉身看向他。
莊墨苦笑,“嚇著你了?對不起,小旭,爸爸這些年一直不敢認你,爸爸什麼名聲都不要了,其實,有你這樣的兒子,爸爸覺得很驕傲。”
莊旭又撇開臉,咬牙切齒,“你說認就認了?我可不答應!”
“我知道,可爸不想等了,爸一會兒就登報聲明,嗬嗬,你說,你的那些粉絲知道你的父親是我,這爆料會不會讓你登上頭條去?”莊墨苦澀而自嘲的開著玩笑。
莊旭狼狽的恨聲道,“所以,你不要亂寫,彆害我名譽受損。”
“可怎麼辦,爸爸就是迫不及待的想宣告這個消息了,爸爸已經等了太多年了。”
“你……”
玉樓春笑了,站起身來,“好啦,皆大歡喜,我就不留下看你們一家人敘話了。”
莊墨抬頭,“小樓,那你……”
玉樓春笑道,“我回去安排一下,等到都準備好了,再告訴你怎麼做。”
莊墨點頭,“好,辛苦你了小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才好!”
玉樓春笑著搖搖頭,“好啦,您就彆客氣了,我走了,不用送我。”
離開這裡後,玉樓春走路都是輕鬆的,出了宿舍樓,就看到那兩隻在樓下等她,她愣了一下,又很快使然,笑著飛奔過去,向大少更快一步,搶先抱住,得意而暢快的笑。
慕容秋白也不惱,等他抱夠了,便溫柔的牽了她的手,三人一起出了學校。
中午,幾人在一起用餐時,玉樓春把心裡的計劃跟他們商議了一番,兩人都沒有意見,還又補充了一些,讓計劃變得更完美,飯後,兩人又回了學校,玉樓春坐車本想去天星娛樂看看月明和夏夜,可半路上,接了王錦的一個電話後,她毫不猶豫的讓阿武調轉了方向,朝著王錦指定的地方飛奔去。
王錦指定見麵的地方不是酒店也不是茶樓,而是一家醫院。
那是一家臨近京郊的醫院,位置有些偏僻,車子飛奔在路上,玉樓春神色凝重,電話裡,王錦說,他知道背後的人是誰了,他說了這個地方,讓她來見他。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醫院的門口,下了車,阿武警惕的看著周圍,擔憂又不解的問,“小姐,他為什麼要您來這種地方?”
玉樓春抬眸看著醫院的大門,心裡詭異的閃過些什麼,她壓下那些渾沌的思緒,搖搖頭,“我也不知,等會兒就明白了。”
“小姐,萬一他……”
“不會!”玉樓春語氣堅定。
阿武看了念北一眼,念北含笑道,“這裡對那位錦二爺來說,應該是個特彆的地方,對他有某種特彆的含義,而那含義和小姐又有某種神秘的聯係,所以才會約見在這裡,想來他是有很多話要對小姐說了。”
聞言,玉樓春心裡的詭異更為強烈,卻抓不住什麼,忍不住蹙起眉來。
念北輕聲提醒道,“小姐,走吧,見了人便什麼都知道了。”
“好。”
三人進了醫院,醫院裡很安靜,規模也不是很大,卻處處看著很安靜舒適,偶爾見在外麵緩緩行走的病人,見到他們,便露出驚豔的目光。
玉樓春目不斜視,徑直往病房走,王錦說,他在住院部最頂層的那個房間裡等她。
住院部一共十六層,他們坐電梯上去後,便看到等候在電梯門外的人,那人看到玉樓春,神情很恭敬,“玉小姐,我家少爺在等您呢,請隨我來。”
玉樓春點點頭,跟在他後麵,這一層樓上應該是高等病房,聽不到什麼動靜,而每隔一段,便會有人神情冷肅的站在那裡,看到玉樓春走過來,無一例外的低頭,態度恭敬。
走到最儘頭的那個房間後,那人頓住步子,“玉小姐,少爺就在裡麵,您請進。”
玉樓春默了片刻,回頭對著阿武和念北交代道,“你們在門外等著我。”
阿武還有些不放心,想說什麼,念北卻已經很痛快的應了一聲,“好。”,見狀,阿武也隻好道,“是,小姐。”
玉樓春深呼一口氣,推門走進去。
她一走進去,門便自動關閉,發出低沉的一聲,她眉頭跳了跳,按耐住心裡越來越起伏不平的情緒,鎮定的往裡走,這間病房很大,她穿過一條走廊,來到客廳,卻沒有看到人,她環顧四周,見還有一個房間,咬咬唇,不再遲疑的走過去,猛地推開,視線不由的凝在了病床上。
床上半躺著一個人,並沒有穿病號服,可麵色蒼白,看到她進來,那雙原本清冷無波的桃花眼裡就浮上一絲笑意,“你終於來了。”
玉樓春看著他,空氣中有股血腥氣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她走近幾步,冷聲問,“怎麼回事?”
王錦拍拍他身邊的位置,“坐過來,我就告訴你。”
玉樓春僵在原地不動,麵色不好看,“彆跟我說……你用了苦肉計才撬開他的嘴!你就是稱心讓我不好過是不是?”
王錦無奈的笑歎,“你這麼聰明可讓我如何是好?本想拿這個來威脅你靠近點的,結果你一猜就猜到了……”
“王錦!”玉樓春有些氣惱,“若是知道你用這種辦法,我……”
王錦打斷,“你就不會讓我去是不是?嗬嗬嗬……我怎麼會聽你的呢?”
“王錦!”
“噓,先彆顧著生氣好不好?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麼在這家醫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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