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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得覃天房間,
蘇瑾、蔣鳴二人慢慢走著。
手諭到手,蘇遠也不磨嘰,急著下礦。
真算起來,他其實才挖過一次礦,但腦子裡有關下礦的記憶可不少,
深坑作業經驗,更是豐富無比。
現在又有了高級伐木工這成就,
力量、體質得到不小提升,隻要接下來進度安排合理,他是有把握完成任務的。
憑著手諭,入到礦區深處,一個深不見底礦洞,便現於眼前,
縱橫三丈,黑似深淵,吞光噬影。
換了裝備,拿上特製礦鎬,一切準備妥當。
一旁的蔣鳴欲言又止好久,也終於在此時出聲,他似乎憋了挺長時間。
“蘇……蘇兄弟,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太軟弱了?”
蔣鳴若是甘願與劉雷決裂,不計後果也要出手幫覃天,
這紫銅任務也許已經快完成了,至少不會還差三十餘斤這麼多。
而蘇瑾,馬上就要參加正式弟子考核,九死一生,
卻在這關鍵時刻,挺身而出,
偏偏自己,方才卻一言不發,他是真有些看不起自己。
蘇瑾急於下礦,眼見半隻腳都踏上升降木台,
聽得這話,停下腳步。
“蔣監工何出此言?”
蔣鳴看著蘇瑾雙眼,促狹一笑,顯得喪氣
“你與覃師兄相識日子不長,卻在緊要時刻不顧安危,出手幫他。
而我,與覃師兄相熟已久,卻袖手旁觀……
你會不會覺得我這人挺不仗義的?”
蔣鳴這般人,蘇瑾前世見過不少。
這樣的人,心不壞,但無決斷;人還行,卻沒氣性。
在做與不做間來回拉扯,在拚與不拚間反複猶豫,活得最累。
他們需要的,其實是根主心骨,是個他們認為值得效忠與聽命的領路人,
若運氣好,遇到了,這輩子說不定能有成就,
否則,躺平躺不下,拚命拚不了,一生蹉跎,內耗的厲害。
蘇瑾看著蔣鳴,便暫時壓下快些下礦心思,認真說道
“蔣兄,道德是用來約束自己的,而不是用來綁架彆人的,
故而,我無權評判你是否仗義。”
他表明態度,繼續道
“況且,我也沒你想的那般仗義,
這次幫覃監工,其一是因為他幫過我,其二也有自己的打算,並沒你想的那般高尚。”
蔣鳴看著蘇瑾,見他說話真誠,沒一點道貌岸然模樣,
心裡莫名舒服了點,還想再說些什麼,
卻覺自己肩膀,被蘇瑾拍了拍,領導安慰下屬一般
“蔣監工,做人不可能兩端皆得,做了選擇的同時,也等於做了放棄。
你要懂取舍,這輩子才能活的輕鬆些。
無論做什麼,決定了就去做,彆怕;
做錯了,便承擔代價,彆悔;
這就夠了,何須太過在意他人看法?”
蘇瑾說完,也不多留,踏上木質升降台,拉扯係鈴繩,
升降台開始緩緩下降,
少年便也朝蔣鳴揮手,笑著告彆。
蔣鳴卻愣於原地,呆呆看著那比自己都小上幾歲,不曾習武的少年,
心中生起彆樣情緒。
他問的,明明不是這些,
可蘇瑾的回答,卻撓中他心中最根源的困惑,
他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又似乎沒懂,好生難受。
便有一股衝動,想和蘇瑾徹夜飲酒,無話不談,刨根究底。
而那少年在蔣鳴心中,也似埋下了一顆種子,
遲早生根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