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停。
春日的南疆,總被水色氳的蒼青。
靈巢宗露天演武場上。
堆砌的青麻石壘得平整,原本粗糙表麵長期被雨水浸潤打磨,變得油潤光滑。
不斷有弟子聚來。
她們似乎習慣了這般天氣,也不打傘。
銀色引龍帽叮咚作響,身上湛藍衣裳也被雨水潤得透了,貼著女子們的胴體,顯出淡淡肉色,透著粉紅。
南疆女子本就豪放潑辣,與中原婦人截然不同,靈巢宗平日又無男子,這般略顯暴露場景便頗為常見。
“咦?今天咋子有比武喲?是誰打誰呀?咦,那個男子生的也好俊!”
“莫要想了,那是少宗主未來的夫婿,小蹄子你可彆發騷不選對象!”
“也要活得下來,才能娶咱家少宗主噻……,也不知他咋想的,答應比武做麼子?對方明顯就想弄死他……”
“據說是想邀功?又或者想借機表現,讓少宗主刮目相看?畢竟少宗主眼光高,對誰都不假以顏色的……”
“可少宗主也不一定能接得住那人五招吧?這人能比少宗主還厲害?”
一眾鶯鶯燕燕環繞,還不知齊心霽剛被捶過,現在都沒醒來,一個個小聲八卦著。
三個女人一台戲,而靈巢宗都是女子,近萬名……
若非顧雁翎在,她們還不知要吵成什麼樣子。
倒是都吃蘇瑾的顏,卻也覺得那少年不太聰明的樣子。
鍛胚打銘魂,這不是找死是什麼?何況對手還是凶名赫赫的血刃宗。
……
而影子此刻,也在偏廳內,向葉仁夫彙報著。
“事情就是這樣,公子說他可以解決,讓宗主不必擔心,更不要出麵,免得暴露了行蹤。”
葉仁夫靜靜聽著,沉吟好半晌。
說不擔心是假的,倒也理解蘇瑾的孝心。
可這次比試,和修羅宗半山腰那次不一樣,沒了他的護持,他不確定蘇瑾能否全身而退。
“五招……五招夠出人命了啊……”
老爺子喃喃著,皺緊了眉。
“你去與顧宗主說,若是我那徒兒遇到危險,讓她無論如何也要出手護持,便當老頭子拜托她了。”
“喏……”影子一如既往的乾脆利落,轉身便走。
心中卻是感歎,老宗主對蘇瑾可比對親兒子好多了。
這般關心又擔憂的態度,說葉仁夫不是蘇瑾的親爹都沒人信。
不像葉銘,三天挨兩頓打,外麵撿來的一般……
……
顧雁翎依舊懶懶坐著。
漫天雨絲飄落,卻半點沾不到她身上,似被一圈看不見的斥力撐開。
“真打?對方擺明了想五招內殺了你。”她平靜說著,巴掌大的白玉葫蘆如今成了配飾,掛在胸前。
兩個團兒雄偉,本錢很足,將玉葫蘆高高頂起。
“多謝顧宗主關心,在下很惜命的,不打沒把握的仗。”蘇瑾輕笑,身上透著儒雅書生氣,溫潤如玉。
“那你便去吧,若沒撐到五招就遇險了,即便是你主動答應對方約戰的……我也會出手阻止比試。”
顧雁翎表態,雖然她不喜歡這般。
不是她講規矩,覺得出手阻止比試有違原則,而是這場比試在她看來完全沒必要,也沒勝算。
這,便顯得蘇瑾很蠢,也很愛惹事。
“那便麻煩顧宗主了。”蘇瑾沒拒絕對方好意。
取出長槊,縱身躍上演武場。
雨幕傾灑,雨滴不大,卻極密,入目所及一片蒼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