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術!
我急的滿頭大汗,明明還有一口氣,怎麼救不了呢?
白師父她的體質一般,黑甲蟲是死人身上養出來的,對她造成的傷害太深,形成了不可逆轉的後果,生氣基本被耗光了,體內隻有屍氣。最可怕的是,黑甲蟲侵蝕了她的心臟。人的心臟和大腦是最為重要的地方。心臟死了,那就回天乏術了!而且時間拖久了,很有可能發生屍變,變成僵屍!
我將麻巫放在石床上,不能接受眼前的一切。難道麻巫就這樣變成了僵屍。僵而不死,以血和屍氣衛生的僵屍嗎?爺爺曾經過,僵屍害怕陽光,難道要麻巫永遠躲在黑暗之中嗎?
我急得不行,哀求道真的沒有辦法了嗎?師父你精通救人的蠱術,難道沒有辦法將她救回來嗎?五毒怪站在洞口,也是格外地焦急。
白師父想了一會,我可以先把她體內的黑甲蟲引出來,然後把沾染的屍氣拔除掉。但心已經受了虧損,如果不讓她死去,就隻能讓她長久地沉睡。或許以後,還會有救醒的辦法。
白師父示意我將麻巫扶起來,他修長無肉的手掌在麻巫的背後,猛地拍打了一下,喝道黑甲蟲,都給我出來!這一聲喝叫,極具穿透力,兩隻黑色甲蟲在白師父的逼迫之下,從麻巫嘴裡爬了出來。
我一時生氣,要取火燒死這蟲子。白師父喊道把蟲子捉起來,留著以後研究。我這才把兩隻黑甲蟲裝了起來。
白師父又取了幾根銀針,插在麻巫的腦袋上,身體裡的屍氣漸漸地放了出來。麻巫暗青色的臉漸漸地變成了白色,僵硬感也慢慢消失了,不會再變成僵屍!
白師父忙完之後,把麻巫背著,在山洞後麵,有一口水晶棺材,把麻巫放進去,暫時保存一口氣,以後再想辦法吧。
螢石洞後麵,的確有一口水晶棺材,不知道是何人留在這裡的。麻巫被放了進去,蓋上棺材之後,我的淚水不知不覺之中就滑落了下來。棺材合上的那一瞬間,我感覺少年時代在這一刻結束了。以後的道路何等漫長,喜怒哀樂,都要自己扛著了。
白師父蕭寧,等你精通了蠱術,走遍九州大地,或許可以找到喚醒麻巫的辦法。那時候,你們就可以廝守了。
我淚眼朦朧,看著白師父真的會這樣嗎?真的會有這麼一天嗎?
白師父頭你要相信你自己,相信老天是善良,他會給你最好的答案的。所以,你要努力了。為了你自己,也為了麻巫。既然她留有最後一絲氣息,或許就是上天給你的機會。我心中難過,咬著牙關沒有讓自己哭出來。
白師父沉默了一會,道蕭寧,如果你想哭的話,就痛痛快快哭一場吧。憋在心裡不是好事,容易出問題的。
我搖搖頭,堅強地我沒事,我沒什麼事情,我還好。我一事情都沒有。我大踏步走了出去,回頭看了一眼水晶棺材,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找到喚醒麻巫的辦法。
我從螢石洞走了出來,五毒怪站在洞口焦急地看著裡麵,它的樣子雖然醜陋,可是它的心並不壞。
我輕聲地麻巫會睡很長時間。不過總有一天,我會把她喚醒的!五毒怪聽了這句話,蠍子手扶在石壁上。
嗷嗷啊,嗷嗷啊它沒有掩飾自己的情感,嚎啕大哭起來。它的聲音並不好聽,但裡麵其實充滿了悲傷。原本鬨哄哄的山鼠,聽了這聲音,也都安靜下來了,似乎受到了感染,賊溜溜的眼珠子裡,也體驗到了鼠生的悲歡離合。
我從毒蟲洞裡出來,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茶花峒。整個山寨十分熱鬨,空氣中彌漫著飯香和各種香味,就連寨子的土狗們都格外地歡快,你追我趕。孩子換上了新衣服前後追逐,腳上是新鞋子,口袋滿滿的糖果,歡聲笑語,鞭炮聲不斷地響起。這是快樂的日子。
我納悶不已,為何靜謐得茶花峒會這般熱鬨喧囂,忽然之間,才想明白,原來今天是除夕之夜了,外出務工一年的爸爸媽媽都回到了家中,給孩子帶來了糖果新衣服,人人開開心心,放鞭炮圖熱鬨,這是一年萬家團聚闔家歡樂的日子。
回到大屋裡,我關上了門,終於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來。這哭聲被寨子的鞭炮聲掩蓋住了,沒有人知道。屋子裡的紙人跳了出來,守在我旁邊,嚶嚶地叫著。
明明紙人重複著這個字,伸手輕撫我的手背。我哭得更厲害,稀裡嘩啦的淚水和鼻涕潰壩而出。這個熱鬨的日子裡,阿媽、爺爺生死未卜,麻巫睡在冰冷的水晶棺材裡。
暈暈乎乎之中,我想起了阿媽的話,不管如何,都要堅強地活下去。我將淚水擦乾,打來了清水,將屋裡桌椅板凳打掃的乾乾淨淨,找出了鋤頭,把院子坑窪全部填上。生火燒水,淘米做飯,菜園裡挖了顆白菜,割了一塊臘肉,炒出了一盤臘肉白菜。
天黑了,煙花在寨子上空綻放。彆人有滿桌菜肴,我也有米飯白菜。我搬來桌子,擺上了好幾副碗筷,紙人坐在我的身邊,嚶嚶不斷。我將米飯和臘肉白菜吃得乾乾淨淨,這幾日耗費了太多的力氣,耗光了所有的情感。我需要食物和睡眠,吃完飯後,我走動了一會,便去床上睡覺。
外麵的熱鬨和喧囂沒有打擾的夢,足足睡了大年初一的下午,一口氣睡飽了,起來煮了米飯炒了白菜,吃飽之後,精神頭完全恢複了過來。我從床底下找出了竹筒,蠱蟲還在裡麵,精神頭並不算太壞。我把它放了出來,讓它在我的手掌心上遊動。
我試了很多次,想讓它按順時針的方向遊走,可它偏不聽話,胡亂地遊走。看來要控製蠱蟲還是很有難度的,我心中想道。得找時間向白師父好好學習了。
到了晚上,茶花峒燒起了篝火,大家圍在一起祭奠蚩尤大帝,期許新的一年生活安康、收入豐厚。茶花峒這些年,已經有越來越多的青年離開故鄉,去經濟發達的地方奮鬥了,蠱術的流傳也漸漸地變少了。
這天晚上,我帶著蠱蟲離開茶花峒,循著溪水邊散步。哪知走了兩步,蠱蟲忽然發出了低鳴聲,聲音非常急切。我將蠱蟲放在手心,它擺動身體,引領著我往前麵走去。
它指引的方向,是順著溪往上走,漸漸地到了懸崖邊上,而後就在我手心裡打轉。我有些不解,它為何要將我帶到這裡來呢?
你到底要乾什麼,家夥。我更是不解。
蠱蟲在手心打轉,最後的方向是懸崖下麵。我心中悸動,難道蠱蟲要我下到懸崖下麵去。我撿了一塊石頭,往崖底丟了下去,崖底霧氣彌漫,深不見底。
我生氣地罵道蟲子,你是要我死嗎?這掉下去,沒有活路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啊?罵了一陣,我帶著蠱蟲回到了茶花峒。可一連過了好幾天,一到晚上,蠱蟲都是轉來轉去。
我熬不過它,準備了兩大捆長麻繩,又把柴刀磨快、準備了一些火種。連夜到了懸崖邊上,將兩根長繩套在一棵百年老樹上,一個直接丟下去,另外一根的繩頭則綁在我的腰間。
我要是死在下麵,你也在下麵陪伴。我道。蠱蟲鑽進竹筒裡,我放在了懷中。一輪彎月照在空中,我抓著繩子心翼翼地下垂。月光照下來,可以看到懸崖石壁上長了不少樹,一些石頭縫隙處長滿了毒蘑菇,還有一些粗壯的藤條,堅強地生長石壁上。
越往下沉,枯葉、斷枝、動物死屍腐爛形成的瘴氣越來越濃,嗆得我腦袋有些迷糊,幸好偶爾有山風吹來,驅除了迷糊感。繩索最終到了最底部。我還沒有落到懸崖的底部,看來,這懸崖太深。
就在我準備放棄,往上爬的時候。咕咕,咕咕!從崖底傳來了蟾蜍的叫聲。從聲音來判斷,我停住的地方離崖底已經不遠了。如果就此上去,多少有些不甘心。
我抓了抓石壁上藤條,確定受得住我的重量。我解開腰間的繩索,扒在了藤條上,順著藤條往下麵爬去,心翼翼地走每一步,花了約莫半個時,終於落到了崖底,感覺到腳底的土壤有些溫熱。
我將火種打亮,將四周照亮,就在五米外,一群灰黑色皮膚的黑框蟾蜍出現我眼前。火光照亮,它們的眼珠子正冒著綠光。黑框蟾蜍分布極快,隻是這裡出現的個頭要大一些。這些黑框蟾蜍集合在一起,舌頭不斷地吐出來,正在進行著捕食。
不遠處傳來腐臭味,是一具人的屍體,從身材來看,正是沈金花!黑眶蟾蜍的食譜中就有甲蟲,而這些黑眶蟾蜍散布在這裡,正在獵食沈金花體內殘存蟲卵、孵化而成的食肉甲蟲!
而在不遠處,赫然出現了一個人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