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人坐好之後,便有一人進來端茶送水,極其客氣。
”不是要討要土卵蟲的嗎?怎麼會如此客氣?”我不解地問道。
麻蛋說道”我看族老的表現不像是裝的。他對於大哥你的到來,心中充滿感激的。我現在一頭霧水,不知道他們到底要乾什麼?”
”有茶就喝,有飯就吃,有事情就解決,你們不用著急。”蕭關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
我原本擔心茶水中會有蠱蟲,但轉念一想,白龍峒的人不會蠢到在前蟲王的茶杯裡下蠱蟲。
一路走來,已經十分疲乏,喝了些茶水後,才舒緩不少。這茶葉是白龍峒自家種出來的,入口苦澀,喝下之後,味蕾中又泛起一股甘甜的香味。
下午時分,有人陸續來拜見蕭關。蕭關在鬥蟲大會上卸下蟲王的王冠,在苗疆養蠱人心中依舊有很高的地位。
下午三點鐘開席吃飯,大桌子擺開,整個白龍峒的老老少少都坐在一起吃飯。這是送彆故人的一種方式。又恰在年底,寨子外出的人基本上都回到家中,整個寨子瞬間就熱鬨起來。
幾個無知快樂的小孩被熱鬨的場景渲染,圍繞著院子的棺木你追我趕,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飛了出去。笑聲傳到大人的耳朵中,卻沒有人責罵小孩們的天真爛漫。
生活太艱辛,多些笑容總是好的。笑聲過後,太陽從雲層後麵露出了笑容。金色溫暖的光芒灑下來,整個白龍峒都沐浴在陽光下。
杯中米酒蕩漾著生活的氣息,映照著陽光的溫暖。
大碗的紅燒肉端上來、乾筍子燉魚、蘑菇肉片湯、乾蕨菜蒸肉、青椒炒火腿、青椒炒順風、紅燒豬蹄、紅燒肥腸
這便是人間的悲喜事。死人歸去,活人還要更好地活著。宴席上熱熱鬨鬨的,如果死者的亡魂看到這一幕,自然也會很高興。
蕭關也喝了兩杯米酒,倒有些黯然落魄之情。族老陪著蕭關,兩人又說了些人生感悟。麻豆從北方過來,很少吃湖南這邊的菜肴,胃口很好,雖然辣得滿頭大汗,還是吃得很開心。
宴席末尾,又過男子走了過來,身上衣服與苗人衣服完全不一樣,端著瓷碗,道”蟲王,等待麻元下葬過後,我們有一件事情說一說。”
男子一身黑色衣服,留著板寸頭,身板十分結實,雙眼深深陷下去,看起來有些陰鷙,眼角處已經有些皺紋,正是經曆過風霜之人。
蕭關看了男子,問道”無須再叫我蟲王。等麻元下葬後,咱們再說事情。”
俗語說來者不善善者不來。這人此刻過來敬酒,正是帶著某種目的。隻是死者為大,雙方要等到麻元下葬後,才相互較量較量。
族老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忙把麵前碗端起來,叫道”喝酒,喝酒,自己釀的米酒,想喝多少喝多少!”
那男子說完這話便又離開這桌,一直走到最邊緣桌子上。他身邊還有幾個衣服和他一樣外地人。
”聽口音,是東北關外那邊的,可能就在長白山那一帶。”麻蛋說道。
麻蛋在東北住了十幾年,對那邊的口音還是有些了解。
蕭關沉思了一會,道”這麼看來,他們應該是沈金花娘家那邊人。沈家讓沈金花嫁到白龍峒,目的就是為了土卵蟲。沈家這次來白龍峒,肯定會向蕭寧討要土卵蟲。”
到了下午四點鐘的樣子,我們終於弄清楚事情的緣由。沈金花墜崖一周年後,沈家人來到了苗疆,索取土卵蟲。
”大哥,這個沈家在東北很吃得開。他們的力量不容小覷的。”麻蛋有些擔憂地說,”他們的家主雷厲風行,這幾年沈家的勢頭可不弱。”
”他在東北吃得開,難道在苗疆也吃得開嗎?”蕭關喝了一碗米酒,將瓷碗重重砸在桌子上,一旁的筷子也跟著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