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又想起以前在書上看過的故事,得了重病老人吊著一口氣,等待多年未歸的兒孫,等見到兒孫的那一瞬間,方才魂歸星海。
我現在感覺到力氣慢慢地回到我的身體,難道是我真的要死了嗎?
不重要了。
等我見到張玄薇後,能與她說說話,一切都不重要了。
生與死不過間隔了一道門,離開這個世界,我還是可以好好地祝福張玄薇的。
窗外好像又飄起了大雪,揮揮灑灑地落下,屋簷很快披上白色的衣服。晚歸的路人也加快了步伐,乘著暴雨來臨之前,回到溫暖的家中,吃白米飯喝滾燙的肉湯。
又是雪夜,多想以前的雪夜啊。我不由地想起了那個雪夜。那天阿九來天師府我接我,約我半夜時分離開天師府。
那個雪夜裡,張玄薇站在雪地上,嘴裡哈著熱氣,瑟瑟發抖,與我告彆。我輕吻了她,許下了要與她廝守的諾言。
對,那天晚上的雪和今晚的一模一樣。
我想起很多很多的事情,想起我與白師父第一次來天師府,在曾有魁的假飯館裡,與張玄薇第一次見麵,想起了因為黑土卵,我與張玄薇結緣,想起張玄薇幫我推演命格。
我想起住在天師府的半年裡,想起那半年裡的每一個夜晚,每一個半天,想起藏書閣讀書的日子。
那些情景,好像就在眼前發生一般。
沙沙!沙沙!我好像聽到遠處傳來踏雪前行的聲音。
一定是她來了,一定是張玄薇來了。
我雙手撐在床上,用力坐了起來道”白師父,有毛巾嗎?我要洗把臉。我的樣子肯定很難看的。”
白師父驚訝,神色有些暗淡,不過很快掩飾住了,隨即笑道”師哥,準備熱水與毛巾,蕭寧要洗乾淨臉等張小姐來。”
黑師父看著白師父的眼神,驚訝了道”蕭寧你好了嗎?真是太神奇了啊!”
白師父猶疑了一會,道”是啊,快好了,很快就會好了。”
黑師父好像明白什麼,以最快的速度準備了熱水,乾毛巾放在盆裡,慢慢地沉澱,隨即軟化在開水之中,一股熱水快速地上升著。
白師父把白毛巾撈起來,輕輕卷動了一下,水嘩嘩地落下,打在水麵上,又細心地展開白毛巾,
白師父擦得很認真,我的脖子上與手臂上沾上的血汙都擦得乾乾淨淨,再也沒有塵土。
白師父看著我乾枯的頭發,笑道”要不要把頭發也洗洗。你這個樣子,真是不帥氣。”
我伸手摸了摸頭發,道”頭發乾枯就乾枯些,現在洗來不及了。臉麵最重要的。”
黑白師父同時笑了起來。
白師父把毛巾丟在盆裡,道”你可以用菱花鏡照一下!”
我取出菱花鏡,看著鏡中的自己,臉色慘白,沒有血色,臉上削弱得很,頭發乾枯亂糟糟一撮一撮的,好像一點都不像我了。
不知道張玄薇是否還認得我。
”我知道都不認識自己了這鏡子裡的人不叫做蕭寧,應該叫做小醜蕭寧”我打趣地說道。
s:
(晚上好,等下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