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雪低頭把玩茶盞,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盧瓊雙道“我師父這人收徒弟,主打一個緣分。”
“當年她去乾國遊曆,唔,我師父這人就是比較喜歡遊曆,撿到的我師兄。”
薑雪挑眉,這個師門收徒敢情都是用撿的?
“據說當時師兄被家奴欺辱,丟在清州,那樣的邊陲小鎮,他身負重傷又沒有銀錢,成了躺在街上沒人撿的乞丐,恰好我師父路過”
薑雪疑惑道“清州?那可是乾冀邊境的城池了,他好歹也是公主之子,怎麼會被欺辱至此?”
盧瓊雙托著腮,露出憐憫之色,道“是呀,本來我也不理解,但經鈺表兄講過他的身世之後,我覺得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一個受人白眼的私生子,連他親身母親都不肯待見他,真是可憐。”
“然後呢?你師父又是看他根骨奇佳,把人撿了養活又教了一身功夫?”
“不不不,”盧瓊雙搖頭道,“師父說,是師兄自己找上門的。她當時路過,隻是覺得可憐,丟了些散碎銀子讓他找人醫治,但我那師兄扯著她裙擺求救,愣是不讓她走,她見四下無人理會這個乞子,才勉強將他帶回自己的客棧。”
薑雪頗起了些興趣,道“這人求生之欲倒是很強。”
盧瓊雙道“好在他這一拉,白白讓我師父撿回最最最滿意的一個徒弟。”
“他根骨也很好?比你更好?”薑雪打趣道。
盧瓊雙伸出一個手指頭搖了搖,道“相反,他身子骨很差,武功底子也一般,但是——”
盧瓊雙搖搖頭,道“用我師父的話說,他是帶著一股子狠勁在學在練的。平日裡睡不到兩個時辰,不管師父如何練他,他都不喊一聲苦。”
“表姐,你是不知道我師父那人有多變態,我在東海被她折騰得,那段時間簡直就是暗無天日。但我這師兄,不僅扛下來了不叫一句苦,甚至還成倍地折騰自己。”
“師父之所以用他來鞭策我,大抵就是被他這種人給抬高了標準——正常人誰寒冬臘月裡去雪地裡頭赤膊打拳?據說此人彪炳得很,為了練輕功,每天能拉著十鈞起的鐵敦子練梅花樁,真是嚇人得很,以為他是牛還是馬呢?好在我機靈,這種不把自個兒當人的行徑我才不學。”
薑雪道“所以此人輕功很好?”
“哪裡隻是很好!!!”盧瓊雙張圓了嘴,道“就我那師父,十年來武林上輕功無論誰都壓不了她一頭的,她自認我那師兄的輕功青出於藍,更勝於藍。”
薑雪不由想起沐浴時屋頂上出現的人。
但一國攝政王來偷窺她沐浴?想都不敢想。
她覺得這人除非腦子壞了,否則不可能做這樣的事。
而且她身上也沒有任何國政秘密值得他來偷聽。
“然後呢?你師父怎麼又丟下他去撿你了?”
“沒辦法,人家進步飛快吧,”盧瓊雙晃晃腦袋,漫不經心道“就那種非人的練法,換了我來,保準不久就能大成——好吧,我也做不到。這事師父沒怎麼說,我曾問她,那麼喜歡這個徒弟,怎麼她不去找他,他也不來看她,師父總說師兄有要事要做。”
“現在想來,約莫就是幫著他的太子表兄兵變造反吧。”盧瓊雙道。
“造反?人家可是勤王救駕。”薑雪笑道。
“勤什麼王救什麼駕,單憑他們單槍匹馬,這事兒能成?莫名其妙來的太子精兵,難道是一夜之間聚起的?”盧瓊雙嗤之以鼻,道“這種事兒,朝堂上怎麼說我不清楚,江湖上大家心裡都明鏡似的,豢養私兵還能是為著什麼,不過也是,現在沒幾分野心的皇子都不配叫皇子。”
見薑雪瞪她,盧瓊雙又嬉皮笑臉補充道“當然,我們鈺表兄不一樣,我們冀國也不一樣。”
薑雪問道“你師父就沒詳細說過你這師兄的其他事兒?”
盧瓊雙搖搖頭,道“師父諱莫如深得很,想來是他身世難堪的緣故?不曉得,師父隻喜歡用他如何如何勤奮,如何如何厲害,如何如何有作為來教訓我。”